前天我还年平均气温16℃的青海,顶着辽远的天空,晒着光芒万丈的太阳,今天我已经在长沙,外边是倾盆大雨,里面是空调营造的与大环境不和谐的温度。
一如既往的,我又想写点东西记录下那短暂而新奇的体验,以作纪念。
有些念头不能生发,比如想吃某样吃的,想买漂亮衣服,想念喜欢的人,想去某个地方。
草原大概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这个暑假格外的迫切,幸好,已成行。
最好的风景,总是在路上。
当我从兰州站出发,在去往西宁的时候,火车在峡谷中一路前行,两边是裸露的红色的山石,寸草不生,唯有河谷的树和庄稼才给视野沾染上了一丝绿意,阳光明媚,天空澄澈,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每个景点都有东北人。今天也不例外,我又遇到了一个可爱、正直的东北大妈。
因为我买了Z121次列车,后来这个车因为地质灾害停运了,我白白等了很长时间,只好去人工窗口改签,排队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和排在我后边的一个大妈聊上了,发现她跟我是一样的情况,于是我们俩就报团还是自驾游等讨论了起来。这才知晓大妈是国家电网的工作人员,常年在全国各地奔波,这两年老了才带着老伴和孙女出来玩。大妈很有意思,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甘肃的,她立马就开始夸起来,说"好孩子,还知道说普通话,你不知道,我去河南的时候,那人都长的人模人样的,一开口,全是河南话’中?中不中?‘”,逗得我前仰后合。
说起来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北大爷,是去朋友住宿的地方遇到的。我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精神矍铄的大爷,即使他一个人坐在柜台那里腾云吐雾,我直觉他肯定是个话匣子。后来话匣子如愿以偿的打开了,言语之间得知大爷曾参与过中国核事业的建设,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后来娶了个西北媳妇,就定居在了兰州。用他的原话是,他认为西北的丈母娘都不凶,而东北广东的丈母娘都太厉害了,所以娶了个西北姑娘,现在想不到对象变成了大官,只能自己做饭做家务,实在是失算失算,逗得我哈哈大笑,我明明瞧着他自己乐在其中,还嘴硬。大爷的猫白色异瞳,一只蓝色一只黄色,大爷可逗,硬说眼睛本来是一个色,后来猫自己撞玻璃上了就变成了两个色。这老人和老猫,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姥爷和他的黑猫,在那土夯的房子里,住着我最爱的人和最喜欢的猫。
后来我帮大妈在外边的自动售票机上买了票,一起踏上去西宁的火车。
大妈的老伴是个高大消瘦帅气的老头,眉眼之间可以窥见年轻时候的英姿,孙女有东人的好条子,因为住在四川,皮肤白嫩,是个一等的美女。火车上有个小男孩,喜欢上了小姑娘在敦煌买的骆驼,一直缠着她玩,我感叹这小伙子眼瞎,眼里只有骆驼没有美女,不过他们俩逗得大家乐呵呵,实在是天真烂漫的人儿。
到了西宁,我就惊呆了,看惯了兰州和西安的脏乱,没想到在这高原上,还藏着这么干净的城市。西宁规划整洁,市容整齐,回族藏族汉族占了大多数,藏人又红又黝黑的脸蛋,像极了我小时候,回民女人都带着艳丽的头巾穿着各色的衣服。喜气洋洋,看惯了中南又小巧又白嫩的男人和女人,蓦然间觉得,这风里阳光下恣意生长的人们,眸子里都充满的是灵性与自由。最好玩的是,西宁的公交车的后视镜都穿了碎花的装饰,刷卡器也是,这个城市处处充满了与其海拔不相称的少女心。
李广杏,香水梨,人参果,哈密瓜,红烧羊蹄,凉拌牛腩,凉皮粳(jing)皮,醪糟豆腐脑,我像难民似的都扫荡了一遍,妹妹边吃边感叹“吃过了这里的小吃,才知道兰州的小吃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踏上了青海湖的旅程,期间有个小插曲,一个包车的大叔缠着让我坐他的车,热情的介绍了半天,我说我不坐,我要自由行,于是他缠着我说“怎么不说谢谢尼,快给我说谢谢”,我哭笑不得,大声回了声“谢谢大叔”,他才满意的笑逐颜开心满意足的走掉了,真是可爱的人儿。
一踏上旅途,风景瞬间变得不一样。
晚上刚下过雨,所以早晨有雾,远处的高山云雾缭绕,流动的是白雾,蓝色的是天,暗色的是山,我脑子里一直重复吟诵着王昌龄的“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心中升腾一股壮阔豪迈的情怀。
沿着公路一直往高原上攀爬,廖无人烟,唯有移动信号塔和中国XX建设集团,中国XX铁路局的标志。即使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看到这生机勃勃的基建场面,心中感慨早已触发。想到今年表哥土木工程系刚毕业,就驻扎在西藏的大山里,孤寂的一群人修着一座桥,我心中感慨万千,人这一生该做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做事的意义,不抱怨,不埋怨,踏踏实实做事,大概才是最重要的吧。表哥修的桥,有可能是祖国向边疆运送物资的重要一环,是遏制印度的重要战略路径,不禁觉得这是一份实在有意思的工作。
爬到三千多米的高原,视野顿时开阔,奔腾的马,白白的温顺的牦牛,还有遍地的山羊,路边骑行的人,加上那辽远的蓝天和笔直的公路,韩红的“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响彻耳中。
高原上温度很低,我穿着长裤长袖和衬衫,还感觉飕飕的凉,这凉,凉的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路边的藏民牵着自己的牦牛供游客拍照用,女人们用梳子一下下的梳着牛的毛,牛用自己毛茸茸的头拱着自己的女主人,身上大红的座垫和白色的毛,绿色的草形成了奇异的对比,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对妹妹说,他们真好,可以一遍放牛一边赚钱。我小的时候,也放过牛,躺在草上整日悠闲的看着太阳,从来不想以后的事情,那时候,其实很好。
青海湖,美的超出了我的认知,妹妹没有见过海,她总是在重复“比大海还美“,我暗自发笑,是比大海美。我只看到过一次大海,那时候,主要看身边的人,不看海。
蓝的天,蓝的水,分不清天跟水的交接。层层的辽远的云,不知道山和地的尽头,哦,这就是高原上的草原和水,这半日的奔波足以。
最美的风景,总是在路上。回去的时候,妹妹的身份证不知怎么用不了,刷不了磁。两人一下子乱了手脚,对着一群大爷们掉起了眼泪,眼泪还没落下,他们就急了,一群人忙忙乱乱的帮我解决了问题,后来,我坐了车上视野最好的位子,听旁边两位阿姨用四川话叽叽喳喳的讨论,觉得,真是美极了。
我七月和晓瑞在西湖上看过一次奇特的阵雨,远处天幕上,不断的落下青色的雨,断桥残雪隐在烟雨深处,而我们这里阳光明媚。时隔一月,我竟然遇到了高原上的雨,远处辽远的天幕上,黑云拉成了一条横线,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青色的雨落下,从远处看就向一块青纱悬挂在天幕上,我确实无法描述出那种壮阔的美。又想其和堂妹在张家界的山顶看过的雨雾和转晴后的千山耸立,心想,我的运气大概都用在了看风雨上,而导致其他各方面一塌糊涂。
总是想起遇见过的,西凉驿里来自台湾的阿姨,门口毛茸茸的兔子,泼辣的东北老板娘,耿直火爆的客车司机,卖围巾的害羞的藏族小阿哥,水龙头中冰凉刺骨的水,突然刮起的大风,热情的像人贩子似的老乡,抢着买单的刚失恋的同学。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熠熠生辉,停在刚逝去的时光中。
往南走,大家都没了红脸蛋,都是细腻的白,从容的衣着,独有我像个奇怪的异数,穿着厚厚的衣服,满脸是汗,黑红的像个烤乳猪。
我想,我大概又要变成整天独自刷着知乎,看着文献,做着试验的毫无生趣的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