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总想着离开家乡,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并非有仗剑天涯的执念,也非解不开苦守青灯的烦恼,只是,有些远行的好奇,发酵着思想和魂魄。
读书后,知道世界的大,更想出去兜兜转转,直到成年后,行上千里路,客座江湖舟,却觉得,风雨已无归路。
(1)
六年前,我提着厚重的行囊挥手作别四年之久的校园,与老大目光交汇的刹那,作别的伤感远大于来日重逢的期待。谁知,一别之久,两地挂怀,只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伏七天不见零星雨,秋八月不闻桂花香……那时,我想,做一只鱼多好,只活在鱼缸里,却拥有全世界。
(2)
工作后,被多情的工作无情的冲击,我常想,自己真的做不来这种人走人散的活计,美好的相聚只当是在陌生的时空再续友情。一位为人师表的旧友告诉我,那些曾经读过的书,多数的细枝末节都会忘记,留下的是修为;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人,多数的优缺点都会忘记,留下的是感动;那些曾经偏执己见的针锋相对,多数的棱角都会圆润,留下的是安稳。这时,我想,做一只鱼多好,不会说话,却懂温情,只张望,不表达,用内心的沉寂感受世界的嘈杂。
(3)
前几天,一股股冷空气倔强把北京往北平的方向吹,在历史面前,这个地方自打元朝开始就总会有一段无辜的岁月。而,从工作之后,常常反问自己,反问理想,理想你今年都几岁了,还在诱惑着我半大不老的年华,在通向自由和理想的路上步伐总是如此孱弱……此时,我想,做一只鱼多好,只要卖力呼吸,张开双鳍,配我的梦想,绰绰有余。
(4)
这几天,跟一位失联多年的发小猛聊了大面积的话题。一提起他,还是不由得会想起学校教育在他身上散发出那种淋漓尽致的失败的光辉,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生活和事业却如此游刃有余和平坦心安。我之所以不说他成功,是因为我对成功的概念很模糊,讲不清楚物质,剥离不开灵魂,也无法衡量得失。
发小说,早早的离开校园,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儿,他只是没有在错误的事儿上坚持太久,自信心没有被摧残的太狼狈。在一个自信心茁壮成长的年龄,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或者,我想,做一只鱼真的挺好,至少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一睁眼,就可以拥抱阳光。
(5)
我突然想起去年演员陈道明在《传承者》的节目里说的一句话,这期节目里,来自山西稷山的农村孩子表演的一出高台花鼓被几个年轻艺人轮番轰炸,或者指责传统文化缺少创新,或者指责群体性艺术没有亮点,而陈道明从传承的角度说文化,以对艺术对孩子们的深度关爱来跟大家讲“这么多孩子在台上做这么精彩的演出,动作虽然是一致的,可每个孩子的笑脸,每个孩子的眼神又怎么会是一样的呢,又怎么会没有亮点”。
几十年前,我们用莫尔斯码传递信息,几十年后,我们把智能手机当做生活的必需品;几十年前,我们用马车来解决交通问题,几十年后,我们把汽车、火车、飞机放在了世界的不同角落;几十年前,我们用近乎天文数字的土地都难以养活四万万人口,几十年后,我们却能腾出大面积的土地种植花卉和蔬菜。但是,几十年前,孩子们坐在教室里接收迂腐刻板的教育禁锢着他们的特长和心灵,几十年后,这些相同的故事却依然还在发生,有太少人能发现每个人的表情不同、内心不同、爱好不同、贡献不同。
可能,我想,做一只鱼多好,人们都知道你是一只鱼,没有人会逼一只鱼去多么卖力的跑步和歌唱,只要无忧无虑的游来游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