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回家走走,走在儿时玩闹的小路上,小路崎岖、蜿蜒起伏,石子磕磕碰碰,鞋底拖泥带水,真不知道在小时候的我看来这里怎么就成了令我难忘的福地。
趟过小溪,越过林子,来到拐角处,远远便听到一阵“隆隆”的轰鸣声,那是附近的石膏加工厂机器运作的声音。快步走近,终于看见堆得很高的渣滓山和竖立笔挺的瞭望台。
渣滓山,是石膏加工后遗留下来的碎渣堆积形成的,高不过几十米的石堆。小时候,我和我的朋友们经常放学后来到这里,在渣滓山上赛跑,比赛谁爬得更高,跑得最快。
渣滓山旁,有一座废弃的瞭望台,高不过三十来米,全部由铁架制成,台阶很陡很旧,两边的扶手也都生了锈,人踩在上面感觉摇摇晃晃的,爬上台阶,是一块几平米铁板做成的平台,上面有吊灯和喇叭,是以前工作人员用来观测警示用的。
小时候,一到放学,伙伴们就会来到这里做游戏,在渣滓山上奔跑,在石膏厂里打闹,最后来到高塔下,望着高耸入云的铁塔,看着仿佛摇摇晃晃的台阶,我们的心中有激动、有害怕、有犹豫、有决然,我们想要去征服这座高塔,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勇敢;我们想要上到高空的塔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伙伴们凭着一时的冲动,你一个我一个地奔向高塔,登上台阶,向着塔顶的平台爬去。我也登上了台阶,加入到了这场争夺塔台的比赛中,爬了不过十几个台阶,我便害怕得再也爬不动了,双手紧紧握住扶手,额头、手心全是冷汗,双腿颤抖,抬头看看远在天边的塔台,低头又望向早已远去的土地,想到自己身处悬浮的空中,进了不是退了不是,心中害怕极了。
这时,我看到,在高空之中、台阶之上,所有的伙伴都停了下来,只有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奔向塔台,他一步一个台阶,走得是那样地轻松稳健,好像这点恐惧完全压垮不了他的勇气与信心,他的背影在下方的我们看来,是那样地高大挺拔。那个时候,好像天空和大地之间,被这座孤零零的高塔和高塔上的少年连接起来,攀爬中的少年,既像从天而降的使者,又像迎难而上的勇士。我慢慢振作起来,克服心中的恐惧,我已不能再向上爬去,只得一点一点后退回去,在双腿不断哆嗦的情况下,我安然退回到了地面。
多年之后的我,再次来到那座瞭望台下,望着高耸的铁塔,陷入了深思:当年的高塔,已经腐朽不堪,成为了危险建筑;而当年的少年,却早已印在了我的心中,那在空中攀爬、迎难而上的身影,在多少次艰难困苦的夜里,成为了我砥砺前行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