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有一天在办公室加班时读到一个四川妹子的博客,那时她正在南半球打工度假,照片上的她,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正在果园里干农活,湛蓝的天空映衬着她灿烂的笑容。
读完她的博客,关机,收拾会议材料,走出公司大楼,抬头望望天空的繁星,我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拦着我。
两个月后,我躺在新西兰一家青年旅社的床上,心里盘算着下一站去哪里,和隔壁床趴着打字的女孩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你为什么来打工度假呀?”
“喔,我是看了一个川妹子的故事,被吸引了,就辞职来了。”
“这样啊,她都干什么了呀?是我老乡呢说不定我认识。”
“她......”
“等下,你说的不会是我吧。”她把正在码字的屏幕转过来给我看博客的名字。
“我*,这世界真是太小了吧。” 我激动得蹦了起来,顺势跳到她床上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天回家后,我递交了签证申请,一周后批了下来,次周的周一我给部门主管发了辞职的邮件,被叫去训话整整3个小时,直到中午我们都饿得饥肠辘辘。
“许总,咱先去吃饭吧。”
“要不这样,走还是让你走的,但是你要是在最忙的这段时间走就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也坚持到过年。”
“那您说的是阳历年?还是农历年啊?”
“废话,今天都12月27了,我让你坚持到阳历年有意思吗?”
“喔,那不行,我签证到那会儿都过期了,要走就得赶紧走。”
“走吧。”
“您同意了?”
“走吧,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最终,许总还是放手了,其实也不能算是一场持久战,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推迟我的决定。
走之前他说:“哎我说,那儿要是不错,我去找你啊!”
取了毕业工作半年来攒的几千块钱,买了一张飞奥克兰的单程机票,我出发了。
还好我攒的钱不够买往返机票,不然可能也不会一呆就呆了那么多年,当然那是后话。
我和朋友凑了凑,落地的第三天去二手车市场花1300纽币,大概就是6000多人民币买了一辆二手福特车,车龄比我要大。但车子看起来还过得去,起码是自动挡的,车主是个退休不久的胖老头。
第一次买二手车,看着这车标价和我们兜里的总金额比较接近,就在车旁边转来转去,老头问:
“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我说,其实我在大学里拿的驾照到那天驾龄不超过10小时,而且新西兰是左驾。
上车,调整座椅镜子,安全带系好,整套流程操作下来还显得蛮专业。我望望老头,他望望我。
“一路顺风。”
“你不上来吗?”
“你去试车就行了,我坐旁边你发挥不好。”
“不不不,你得坐车里,确保我能把这车开回来。” 我执意要他坐副驾。
“那好吧。” 他有些费力地挤进了副驾驶的椅子里,我有点怀疑他卖车是因为身材发福这辆小车承受不起了。但很快,他就忘记了座椅的拥挤,开始后悔他刚做的这个决定了。
“靠左,靠左开,对,左,这边是左,不不不,这边,你要打灯,打了灯才能靠左,打灯,打灯,不是这边,这边是雨刮,对,右边,不是车子往右,打灯在右边,不是打右灯,是用右手,左灯,然后靠右,哦不对靠左,我说错了,天哪,我都糊涂了,是靠左边......”
其实我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因为我对英文里的左和右也并不敏感,我只是在观察路上的车,然后左边右边的杆子都扳扳看会有什么反应,所以还没有他那么慌张,一直双手紧紧握着一侧车门上的扶手。
突然,后面一辆车子朝我闪了闪灯,对没错,我还从后视镜注意到了后方闪灯,说明我还是比较淡定的。接着那辆车加速开到了我的旁边,摇下车窗冲我们喊:
“车子冒烟啦。”
“啥?这是我开得太快要起飞了吗?没有啊,我也就开到30公里不到,慢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手刹没放下。” 我的副驾一边说,一边用力把手刹按了下去。
我之后就再没吭声。
这辆小福特后来还是陪伴我走遍了新西兰南北岛几乎所有的城镇和村庄。
我欠它的,应该就是有几次倒车碰到了村子里人家门前的信箱,因为信箱有各种形状的嘛,有时候是椭圆形,有时候是三角形,又有时候是公鸡造型,所以小福特车屁股后面凹陷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
它欠我的,应该就是暴风雨中有些关不严漏风的车玻璃,加上一次在雪山上留宿一夜后第二天怎么大火也打不着,只能陪它一起晒着太阳直到小福特被温暖后才愿意陪我上路的倔强。
后来当我决定不再游荡,在城市里扎根时,我把它卖了,卖了1350纽币,因为买它的人喜欢我和它的那些故事,所以就多付了50刀。
一个人开车时,我常常对小福特说。
“人啊,心里每每有了一个小冲动,就得满足自己,这点我俩挺像的,想走就一脚油门赶紧走。因为要是我犹犹豫豫吧,用理智的头脑稍稍压制一下我这个冲动,也许冲动就没了。”
我按了下喇叭,接着说:
“冲动没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一次,两次,三次,它就变聪明了,就再也不出来了,我怎么按喇叭也都叫不醒它了。”
不远处有个路口。
“但如果每次有小冲动的时候我都满足它,它就会越来越配合我,时间点和冲动点都出现得恰到好处。然后有一天,就会有一个大冲动出现。那个冲动,会引导着我走向正确的方向。”
我到了那个路口,改变方向,继续迎接后面路途中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