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一个“疯子”给的温暖

文:林小溪

疯子,其实不是疯子,当然也不是我常天挂在嘴边的疯子,他是一个痴傻的男孩,我曾经幼儿园的同学。听大人们说,他是一岁的时候发高烧烧成了痴傻的,我和他并没有多少交往,记忆中只有幼儿园一年的时光以及后来的两次偶然遇见,但是,在我有限的二十多年生命中,他却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温暖。

疯子的名字,我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姓谢,因为大家给他的称呼便是“疯子”,故而,我也只记得他叫“疯子”。幼儿园的时候,我和他是没有多大感情的,虽然,在班上的情形我们俩属于很容易产生革命友谊的难兄难妹,但是,那时候我对他真的没有多大的印象,也许出于避祸的心理,也许因为自己也是被人欺负的主,顾不上去仗义帮他,总之那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整天被人欺负、被人抢东西的主。

疯子有个极其疼他的妈妈,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时候,他妈妈每天总是会给他买零食或者包子吃,而从他妈妈以及他的穿着上来看,家里肯定也是不算宽裕的,也许,这也成了大家欺负他的原因吧。毕竟那时候极少有家长会给小孩零花钱,也极少会给小孩买零食吃,所以,他在班上便成了让人嫉妒的存在。因为嫉妒,所以欺负,不知道是谁先欺负他的,总之,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整个班上除了我,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不曾欺负他的人了。班上的人也从来不担心他会去找老师家长告状,也许,这也是他痴傻懦弱的一大弊病吧。综合这许多的原因,疯子在班上的待遇可想而知,不过,这样的情形也只维持了一年的时间,疯子就休学了。休学原因谁也不知道,但是,大抵是家里人觉得送他读书也是浪费吧,毕竟,他是个傻子。

自从他幼儿园休学之后,我便没有见到他了。只是在初中的时候,听过他一点讯息,因为他有段时间似乎连家都不会回,有一天甚至在田埂间的水渠里睡了一晚,所幸,那时水渠里并没有水。大人们对此唏嘘不已,而我却并没有太多感触。总以为这样一个人对我而言不过是路人而已,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路人,却让我接连两次分外感动。

再次遇到他是高二的时候,那段时间身体心情都处于一个低谷,所以,尽管自己并不是读的寄宿,还是经常会因为病痛在下午请假回家休养身体。遇见他的时候,刚好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与他擦肩而过,本来是不会有交际的,因为尽管我知道是他,但是,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去跟一个痴傻的孩子打招呼,并且希望他认得自己,并且回应自己。而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却清楚的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太高,但是,却足以让我清楚的听到是他在叫我。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人会记得我,知道我的名字,毕竟读幼儿园的时候我不过四岁,而那时我已经十七岁,更何况,他还是个傻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感动的是那么多年未曾见面也从不曾有过什么交集的人却能清楚的记得自己,酸涩的是自己那么在乎的朋友一夕之间却能对自己避如蛇蝎。心内五味杂陈,想要回他一声,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只得尴尬的笑笑,以示抱歉。

自此一别半年,因为将近高三,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便不再轻易请假,想要好好学习备考。而就在那时,我又遇见了他,本以为没有交集的我,再次因为他而心生温暖。

那是初夏的晚上,我上完晚自习回家。柔柔的月光洒下来,让骑在自行车上的我心情极好,慢悠悠的踩着自行车,享受着周围静谧的气氛,感受着清风的吹拂,而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站住……”当时吓得我心里一阵疙瘩,毕竟我贪图回家路上的安静,总是不肯与同路的人一起回家,而刚好我处于的路段周围又是田地没有人家,极容易碰上拦路抢劫的小混混(为什么觉得是小混混,因为我不怕鬼),不免心里一慌,急忙踩着车逃命。结果,身后的人比我还快,不一会就追上了我,也是在他追上我的时候,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说“我叫你,干嘛要跑啊?”我当时差点没气背过去,一声“站住”我怎么知道是谁啊,只是自己总不能跟个傻孩子说自己以为是遇到混混了吧,唯有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晚不怕吗?”意识到他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会害怕,所以才追赶我之后,心里不由发笑,本来我就是因为贪图安静才喜欢一个人走的,而且,一个人已经走了两年了,当初人家在路边放了一对跳楼去世的夫妻的棺材都没让我存在害怕的心里,而今,却被他的一番好心,吓得逃命,想来,自恃胆大的我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大胆。笑了笑,仍旧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没有回家,也不太习惯和一个陌生的人说话,所以,一路上都很安静的骑着自己的车,不问,不说。一路无言,到了分岔路口,便分开了,那里已经离自己家很近了,不用两分钟就可以到的距离,而离他家却还有一两里路程。

自那一别,我和他便再也没有遇见过。

我开始有了朋友,一个两个,直到一群,但是与他相识的记忆却始终在我的心里不远不近,无事的时候、孤单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翻出来嚼一嚼、回味回味,也许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时隔十三年依然一眼便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了,也许这个世上也再没有人会因为怕我害怕而把我吓得逃命,所以,他的存在变得尤为珍贵。也许,以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我都不会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傻孩子,给过我从没有人给过的温暖和感动,而在那时,最最遗憾的也许是,我依旧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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