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回学校那天，是陈奕开车送她来的，他说刚好要在这边办点事，苏筱棠便没有拒绝。聊天的过程中，苏筱棠得知陈奕已经完成了国外的学业，下半年准备回国发展，有可能是在她爸的公司。她并不擅长和人聊天，几乎都是陈奕一人在讲，后来话题也差不多聊完了，她怕会尴尬，索性闭目养神。

  回宿舍后，苏筱棠发现自己是最早来的，她把东西整理完，将那幅明天要用的油画拿出来，再次自我欣赏后，她的底气不是那么足，有点担忧。

  突然陈倩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筱棠，本女侠回来了！”

  苏筱棠立马把画卷起来，卷到一半，没想到还是被陈倩倩发现了。

  “这是你要交给油画社的画吧。”陈倩倩说的是肯定句，她也不好再否认，把画抚平。

  陈倩倩拿出一副很懂画的样子，两手撑在画的两侧，思忖了一会，慢悠悠开口点评：“你这画的也······”她故意停顿，观察着苏筱棠的表情，她的担忧全写脸上了，看上去有点可怜。陈倩倩语调一转：“哎，也太好看了吧，梵高也不过如此。”

  听她这么一说，虽然不可信，马屁拍的太过了，但她确实有被逗乐。

  苏筱棠把画卷好，塞进画筒里。陈倩倩整理行李箱里的物品时，突然问她：“筱棠，你画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你哥哥吗？”陈倩倩试探性地问。

  “我随便画的，那是同一个人，才不是两个人。”她只是这样解释。

  陈倩倩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了。她会这样问是因为她刚刚在校门口看见送苏筱棠来学校的陈奕了，陈奕的发型刚好也是中分。

  这会她居然会把夏光年遗漏，苏筱棠窃喜，还好这个小心思没有被发现。

  苏筱棠刻意把“夏光年”鼻梁上的那颗痣给去掉了，还将他的三七分的黑发，改成了中分的黄毛。一般人很难认出，而且陈倩倩也没见过真的夏光年。

  第二天，趁着第二节课的空隙，苏筱棠让陈倩倩陪她去油画社交画，今天是截止日期。她来到油画社所在的教室门口，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她们还在那碰到了也来交画的室友于月。陈倩倩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于月只是朝她们这边微微点头，眼神没有多停一秒。不过苏筱棠有注意到一点，那个负责收画的学姐好像认识于月，刚才和于月说了些什么。不过隔得太远，也只是看到她们的唇动了动，什么也没听到。

  回教室的路上，陈倩倩和她吐槽“于月老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刚刚和她打招呼，回应地那么冷漠，而且她一开始明显是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都这么热情了，太伤我的心了，拔凉拔凉的。”

  苏筱棠也对她不了解，不好说什么，在这件事上，她选择保持沉默。她在想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到她受伤的心灵，想了一会，才挤出一句从网上看到的土味情话：“要不要我用打火机，点燃你的心？”

  “哈哈哈哈哈”回应她的只有陈倩倩的爆笑声，一本正经说着土味的苏筱棠也让人意外了，还很可爱。

  进入油画社的名单在校运会结束的那天公布。苏筱棠不敢去看，陈倩倩自告奋勇，说是自告奋勇，实际上是要苏筱棠把她的那份猪蹄也给她。

  苏筱棠打好饭，按照约定把自己的那份猪蹄放到陈倩倩的盘子里，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她回头看了几次，人还没回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陈倩倩回来了，她看到猪蹄两眼发亮，屁股往高脚椅上一抬，还没告诉苏筱棠结果，就自顾自地啃起来。

  “慢着，你先告诉我，到底进没进啊？”苏筱棠把她的盘子用筷子扣住往自己这边带。

  “你猜呀？”有点欠揍的语气。

  陈倩倩又把盘子划拉过去，嘴角上沾了不少油渍。

  苏筱棠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包新的纸巾，拆开后，拿出两张递给她。继续问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陈倩倩，你再不说猪蹄就还我。”她假装生气，鼓起腮帮子。

  “小筱棠你可真笨，看我吃这么香还不知道答案吗，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嘛~”陈倩倩擦着嘴角，笑得有些无奈。

  等她理解完这句话时，陈倩倩猪蹄都吃完了。

  她小声“啊”了一声，桌子下的小脚开心地晃动着，眼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把头凑过去：“倩倩我真的成为油画社的一员啦？”

  “是是是，我就说了你画的很好看吧。”陈倩倩把她的头轻轻按回去，“赶紧吃你的饭，我都要吃完了。”

苏筱棠乐滋滋地说：“好的”。

  B城夏光年家中。

  小小的厨房里混杂着一股中草药味，很浓郁，说不上难闻。夏光年倚靠在厨房的门边，玩着手机，时不时看看灶台上的中药有没有煮好。一条微信消息弹出，发信息的是于洋，油画社的社长兼夏光年的发小。

  夏光年点开那张图片一看，是一副油画，上面画着两个站在光中的少年，一个沐浴在日出中，另一个倚靠在桥上，脸上是路灯投射的光影。能看出画这画的人，把明暗关系处理地很好，黑夜白天融合又没有完全融合，这个想法也很别致。

  就一张图，夏光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直接发了个问号过去。

  很快，于洋的消息回过来。

  于洋：老夏，你觉得这画上的人像不像你？

  夏光年：像个屁啊，少爷鼻梁上的美人痣都没画，还有，我发型是那样的？你什么眼神。

  于洋没有立即回复，等消息的时间，他又点开那张图，多看了几眼，这桥有确实有点眼熟，很快，夏光年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月亮桥……

  于洋再次发来消息：反正我觉得还挺像，这眼神，这五官……

  夏光年哼笑了声，回复他道：于洋，你要是想夸我帅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后来于洋回了什么，他没有理，关了屏幕后，把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转身拿起墙上挂着的抹布，把火关了后，慢慢地端起砂锅，把中药渣和药液分离，端去客厅。

  洗完砂锅后，夏光年才得到一些闲暇时间，他想起那条未读微信，已经多了几条，发送人都是同一个，他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于洋在对他骂骂咧咧，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也许是他的错觉，画上的人衣服裤子都和他那天穿的一样，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件事忘了，直到后来有一天见到了那幅画的作者，证实了那不是自己的错觉——画上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