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
若按着古人所言,玉兰花姿仪娉婷,又开得落落大方,以女子作比那定然是大家闺秀。花木芳草皆有灵,因而赏花之趣不亚于识人交友之乐。
这道理放在太始帝的御花园,显然更是适用得很。五月既至,一波春花才谢便轮着夏花开,玉兰生得美,就连得了空闲堂而皇之晃去御花园四处逛的安定侯也忍不住驻足。
要说这赏花之事实在不是长庚所爱,他虽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但毕竟是个半吊子,没受过几分纨绔气的叨扰,对这些东西往往过眼就罢。偏偏顾昀还挺好这口,硬是候着长庚批完折子再将他揪去陪自己一起。
可怜长庚听顾昀一路吟念诗句品花论草,稍走个神还被斥了句暴殄天物。
吃了一肚子瘪偏偏又生不起气。
长庚看着顾昀站在两排玉兰间的小道上,抬手拂去雪青长袍上沾的茜色花瓣,顺势揽上人腰间。顾昀从以前开始体型就一直偏瘦,这两年精心调养过,但腰身依旧精瘦。
又韧性极佳。
长庚没兴趣看花,自然满眼都是顾昀,隔层布料若有若无这么触着便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再一抬首正看见顾昀摘下一朵枝上的花。
“……”
这人手欠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治治。
长庚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没功夫细想只掐了把顾昀再使力将人揽进怀里。
受了这么一下,顾昀也清楚这人走神走够了就打算折腾人,没等长庚开口就先一步将那花别到他发冠上,临了还不忘给花瓣尖儿上落个浅吻,也不知道是吻花还是吻人。
“信手拈来花几许,自此暗香闺中留。臣想着这诗就忍不住手上动作,想给我心肝儿留些香,还望陛下勿怪?”
顾昀顾子熹其人,文武才略不说,单这哄人一条,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
临窗听雨亦怅愁,横笛斜吹未解忧。
信手拈来花几许,自此暗香闺中留。
顾昀不是那种背诗偷巧只记一半的人,这回没将前一句讲出来再配段笛乐,可已经算是良心发现。长庚想通这些个关窍便没了再计较的心思,单手攀着顾昀颊侧捏了捏耳尖。
“侯爷心思细腻,怪罪不得。”
没想到顾昀这回来了精神。
他们二人这么久相处下来一个眼神就能彼此知根知底,顾昀刚才摘花时清清楚楚看见长庚眼里带了点儿谴责,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于是长庚便眼见着顾昀一侧头叼住他指尖舔上两遭,牙关一合慢慢发力磨了磨牙。
长庚丝毫不介意这点痛感,左右顾昀也不可能真伤他,索性就着这姿势作祟,指尖贴着顾昀的舌面勾缠向下刮蹭舌根。
顾昀当然知道小兔崽子这么放肆的原因,暗骂自己平时太宠他才被这么吃得死死的,却提不起几分真脾气。只是因为适应不来自家心肝儿这些新鲜玩法,才拽着长庚的手撇开再附赠句不痛不痒的轻斥。
“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破玩意儿。”
长庚倒是淡然,不喊冤不气急,反倒是破天荒地伸手采朵玉兰花,揪了片花瓣下来压在顾昀唇上,紧接着便倾身去吻。
花瓣与唇面相贴,微苦的味道顺着唇缝舌尖渗进去,揉碎了碾融在唇齿叩合之间。
顾昀本想着小崽子要回一句近墨者黑,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就交换了个花香四溢的吻,暗叹长庚将他这撩人的本事学了个完全,单手揽上去更将亲吻加深几许。
“行随心动。”
轻飘飘的回应散在花香里化开,如此四字掷入耳中,顾昀逆光看着长庚才想起方才还有话未讲。
之所以停于玉兰树前,并非花景足够迷人,他只是想起了一句诗。
——胜景催诗牵客步,闲情携侣过江村。
这玉兰花的花蕊里藏着的,是纯真自然、忠贞不渝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