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当你快乐时,总有人在替你不快乐?
暑假期我一直呆在校外的小租房里,途中灵感来临,开始尝试画漫画,学习多一个技能。
涵雨被他爸妈千牵万挂终于回家了,听说他有跟他爸妈提起我。我没有回家,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已经分开了,两人也搬离了之前的房子。爸爸有来看过我一次,我俩相对无言,最后出去吃了一顿饭,送我回来时又给我留了一叠生活费。我看着他开着小汽车离去,突然好想告诉他我有了可托付终身的人,他会替两老好好照顾我。
有一天半夜我醒来,意识慢慢地清醒,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惊觉我很久没有预兆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以往不管多平淡的日子,我的先知里都会一遍一遍地重播着。是我已经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了吗?还是我已经是正常人了?
白天我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出门时感觉有东西扯着我的衣角,回头发现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望着她发愣,我的先知里没有出现过她。小女孩也望着我发愣,我俩面面相觑,然后我意识到她也许是跟错了人。“妹妹,你家人是不是还在超市里面?”小女孩一直望着我却不放手,我有些不知所措。
“带我回家好吗?”小女孩轻声开口恳求。
看着这般奇怪的女孩,感觉着她把我的衣角攥得越发紧,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你家在哪?”
小女孩一直拉着我的衣角,我提着东西跟在她后面,这个插曲完全没有出现在我先知里面,我一面有些好奇,一面又惴惴不安。走了十分钟小女孩终于在一家房子门前停下,我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着这姑娘进屋了,开门的人却令我吃了一惊。
“雅楠你怎么……”安觅看见我如同我一般吃惊,他又看看我身前的女孩,露出更惊讶的神情。“安然,你出去了?”
小女孩终于放开了我,一语不发就进了去。我看着安觅,有些尴尬,怪不得我没有预知这个插曲,安觅对我的能力影响的实在太强大了。
“进来歇会吧。”安觅请我进去。
我不好推辞连忙跟进去,我坐在他家客厅里,看着那个小女孩正坐在角落沉默地涂涂画画。安觅把一杯水放在我前面,对我说:“那是我妹妹安然,她是一个特别的小孩,不喜欢见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跑出去了,还把你带来了。”
“她拉着我……我以为她跟错人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姐姐,我想跟你玩个游戏。”小女孩突然冒出一句话,她走来拉着我进了她房间。我跟着她走进她房间用黑布蒙起来的一个角落,我俩面对面坐在一个小桌子前,小桌子上有一颗硕大的紫水晶球,正发着朦胧的光芒。看来这小女孩经常玩这种小游戏。
“你看着水晶球。”
我看着安然的神情有些发愣,她在水晶球面前已褪去方才的呆板,如同一个有魔力的巫女,眼神深奥。我低头看向水晶球,除了朦胧的光,什么也没有。
“你快乐吗?”
我心里一惊,这句话就像两年前那个奇怪的女人问我的话一样。我抬头望向安然,她正认真地看着水晶球,眼里映着紫色的光芒。
“你看看水晶球,它不快乐。”
“当你快乐时,总有人在替你不快乐的。”
我如着魔般低头盯着水晶球,那光芒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好像有些人影在里面动,好像是两个相依相伴的人,好像有一些欢声笑语……我眼里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很陌生又很熟悉……幻觉吗?难道是我和涵雨的回忆?
“你认错人了吗?”
我如同惊醒一般浑身抖了一下,心脏跳得有些剧烈,我好像做错了一些事情,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想不起来,我好像遗失了一样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我慌乱地爬出这片黑暗,逃一般离开了安觅的家。我盲目地走在路上,脚步有些踉跄,我的心跳没有恢复,一直在剧烈地跳着,好像我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怕败露一样的慌张。
但是,我的人生翻来覆去地重播着,怎样可能有空白的记忆呢?
“雅楠!雅楠!雅楠……”
我回头看着向我追来的人,恍惚中觉得这个情景和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叠起来。我感觉到空气变得稀薄,窒息感袭来。
“觅……”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满眼刺目的白,于是我又合了合眼。我好像发了一个噩梦,梦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还有安觅。
“雅楠……”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脏反射性地悸动了几下,我刚想睁开眼睛,手被他抓住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安觅在干什么?不是梦吗?安觅没有动静,只是一直轻轻地捧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我,过了好久,我听到他重重的叹息,接着我的手被放回被子里面。
安觅走了,我睁开眼睛,动了动刚才被他握着的手,心底有些恍然。我看看四周,发现我躺在医院里,于是我爬起来,收拾下自己准备回家。出门时看到安觅正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他见到我连忙站了起来。我躲闪着他的目光,轻声问:“我怎么了?”安觅回答:“你昏倒了,没有大碍。”
安觅送我回家,外面夜色漫漫,路灯昏黄。我跟在安觅身后,看着他还提着白天我在超市买的东西,然后想起了安然在水晶球面前说的话。
我认错人了吗?我认错了谁?安觅认识我吗?为何这样对我?为何跟他在一起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安觅突然回头看着我,他沉默了半响,问:“你和安然在房间里怎么了?为什么你那么慌张?”
我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安然有自闭症,她除了我家人外不喜欢与任何人接触,今天突然拉着你回家我很惊讶,她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希望没有伤害到你。”
我连忙摇头,“安然没有伤害我,她只是一个小孩。”听到安然的情况,我就想到了自己小时的样子,心里立即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就好。”
我们互相看了看,又沉默了下来,一路无言。安觅送我到家后,也不再说什么,道别后便离去了。我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阵不可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