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朋友送了几张电影票,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去电影院看电影。
有多久没有进过电影院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看电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
那时,在乡下的一所中学上学。有一年的初夏,班主任通知大家,在乡政府的大院里,晚上放电影。大家不用上晚自习,都去看电影。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一时间沸腾起来。好不容易才等到夜幕垂落,四下里漆黑。和宿舍的几位同学,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乡政府的大院。
那里,早已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大都是附近的村民,还有学校老师及其家属等。大院里本来是没有凳子之类。村民也不嫌麻烦地从自己家拿来四脚的高凳,矮脚的木凳。有不少妇女知道要看电影,提早就在家里炒了一簸箕葵花籽,来看电影时,在衣兜里装得满满的葵花籽消遣。
如我这样穷的住校的学生,只能一根筋地看电影。站在人声喧嚷的大院里,周遭的空气中,有村民白天劳作后没来得及洗涮的汗水气,有主妇们在灶台前做饭是贴在身上的柴米油盐味,有炒熟了的葵花籽的香味,还有从不远处的草地和林间送来的若有若无的草木之味。
这些味道漫不经心地就混杂在一起,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能打败谁,于是空气里就有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电影放映机安装好了,呈现电影声像的幕布也挂起来了。乱哄哄的观众席,渐渐就安静下来。
电影内容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已然忘却。唯一记得那次电影演的是慈禧的故事。慈禧的美丽,慈禧的无情,慈禧的狠毒,到现在,还有印象。
电影散场,观众潮水一样,流散得到处都是。和宿舍同学,又相跟着,慢慢地走回学校去。一路上,那堵老旧的果园土墙一直在我们的视线里紧紧相随。抬头,夜空上的星星,似碎钻一样,闪动着亲切的莹润的光泽。
翌日,独自一人又到昨晚看电影的地方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地上乱糟糟的,还洒落了很多胶卷。出于无限的好奇,俯身拾起一条胶卷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上看下来。只见胶卷上隐隐的轮廓。那一刻,就更是满脑子的困惑和疑问,凭什么这个玩意儿就能播放出声像,它到底是什么原理?
带着这个暂时不能解开的疑问,又一个初夏,我毕业了。
02.
十七八岁时,电影看得相对频繁一些,看电影的条件,也由露天转向了室内。
学校与电影院合作,几乎是每隔半个月,我们就按班级排着长队,穿过小镇七拐八绕的水泥路,到电影院去看电影。
大概是出于对青少年身心健康的考虑,在电影院里看的电影,都是充满正能量的好电影。记忆最深的是一部叫做《暖春》的电影。影片中小花这个人物,至今令人难忘。
同样是在这家电影院,还曾看过一个舞台剧。是临省份的一所中学的师生合作编排的。当时,就被舞台主人公那种奋发向上,不甘平庸的坚韧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时,住校。手头上有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生活费。
每次去看电影,都会和摆摊的大爷买几两葵花籽,临走前,再与他多要一两只塑料袋。
电影院里可以嗑瓜子,但不能把瓜子壳随便乱扔。那种边看电影边嗑瓜子的美妙感觉,我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次。
03.
二十几岁,读大学。
那时笔记本电脑还尚未完全普及。除了平日里的计算机课,要想玩电脑,上网,聊QQ,看电影,就是去学校附近的网吧。一小时一块五毛钱。没课的时候,有时在网吧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
为了更划算,也会偶尔一两次冒着被宿管查住的危险,被系里大字报通报的危险,去网吧里通宵看电影。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年轻气盛,气血方刚,精力充沛啊!
那时电影还是看得少。学习影视鉴赏,在老师的强烈要求下,才囫囵吞枣地,硬着头皮地看了几部很经典的电影:《天使爱美丽》《美丽人生》《辛德勒的名单》《肖克申的救赎》《天堂电影院》《勇敢的心》《拯救大兵瑞恩》《教父》等。
等看完了这些经典电影,向来混混沌沌的精神世界,好像一下子被风吹散了云雾,变得澄澈清晰了。
那时,也才知道,看电影也是一种智慧人生的活法。
04.
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中断了与电影的多年交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书,没有读多少,路,没有走多远,事,也没做几件。可是时间就没有了。
我还是在一样的,马不停蹄地苍老下去。
想想,又觉得有些悲凉。
(2018/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