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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天，木槿花开了。我和哥再次来到花圃，花正开得烂漫。
小时候，父亲总是耐心地教导我们。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父亲让我和哥哥学走路。“脚往前伸，对，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像夏日里清凉的溪水，让人安心。“别怕！”哥哥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路了，像个小小男子汉。我却腿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刚抬起就跌坐回去。
父亲粗糙的大手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他鼓励我：“再来一次。”第三次尝试时，我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近。当我跌进他带着汗味和烟草气息的怀抱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我欢呼。
转过一道爬满牵牛花的矮墙，我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花圃。那是一片粉色的海洋，数百朵木槿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薄如蝉翼，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父亲蹲下身，用长着老茧的指尖轻轻抚过花瓣：“这是木槿花，朝开暮落，但第二天又会开出新的花朵。”他摘下两朵，别在我和哥哥的衣襟上，“它们看起来娇嫩，实际上很坚强。”那时的我并不理解父亲话中的深意，只顾着追逐花间的蝴蝶。
几年后，我和哥哥决定在花圃边缘的槐树上搭建一个“秘密基地”。我们偷拿锤子、木板和麻绳，开始忙碌起来。“爸爸说过不能爬太高。”我仰头望着哥哥，他已经爬到了离地三米多的树杈上，正试图把木板横亘在两枝树干之间。不知何时，天空聚集起了乌云，远处传来闷雷的声响。“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我拽了拽垂下来的绳子。雨来得比我们预想的更快，先是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紧接着便是倾盆而下。我们的树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哥哥试图从树上下来时，用来当阶梯的木板突然断裂。“啊！”哥哥惊叫一声，抓住了旁边的树枝。我慌了，转身就往家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几次差点被花圃边沿的石头绊倒。父亲来了，将哥哥救下。
那天晚上，炉火映照下，哥哥的侧脸显得格外疲惫。父亲搅动着锅里的汤，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他生气地说我们遇到危险时没有想到最安全的解决办法。“记住，真正的勇敢不是做危险的事，而是在危险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那年秋天，父亲因为经济原因出远门了。清晨，他罕见地没有去上工，而是带着我和哥哥去了花圃。秋日的木槿花开得不如夏日繁茂，但依然有几株倔强地绽放着。“你们要像这些木槿花一样，即使有一天凋谢了，也要有重新开放的勇气。”父亲望着几株晚开的木槿花说，等明年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我就回来。
又是一年秋天，我和哥再次来到花圃。木槿花依然开得绚烂，风把花圃里的回忆吹得纷乱。
我们眼里映着盛开的木槿花。一言不发。苦等花开，等父亲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