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朗的冬日,阳光缓缓的照在窗台上,窗台上零落着几个花盆,泥土稀稀松松,偶见几片已干瘪枯萎的黄叶子静静的躺着,而那花早不知去向。
我的记忆开始恍惚,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我怀疑那悠长而短暂的快乐是否真实存在过。
沙发、茶几、电视、书桌上翻开的书,还有冰箱里喝剩的年奶,门上风吹过时发出几声叮铃叮铃摇曳的紫色风铃,那么真实。仿佛依旧有从乔房间里传出或明或暗的音乐声。
远方的天空洁净,发亮。
我摊开一本杂志,如往常般,我穿着乔买给我的蓝色家居服,坐在我的小沙发上,把杂志翻到昨天窝角的地方。
我以为乔会像往常一样过来捏捏我的耳朵,或者把那双湿润冰凉的手恶作剧般的塞进我的脖子,说一句“好暖和呀”。然后我把她抱过来让她坐在我的腿上,亲她长长低垂的睫毛。再听到她“噔噔噔”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声音。
只是,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或许我只是把遥远的记忆压缩成10秒美好的感觉在潜意识里刻苦铭心的不断回放,然后不断膨胀。
我们的爱情开始于抬头时眼神交汇的0.01秒,结束于28个月又3天。至此,我们冷战了2个月又10天。
从没有想过我和乔之间会发生冷战。那个长发,眼睛明亮,笑起来温柔可亲的姑娘。
我以为我们总会在某个不可预知的未来里相遇,然后,重新开始。而未来只如流水般,没有棱角,不会停顿。从陌生到熟悉到陌生,竟如此害怕。
三天前,她约我到一家新开的茶餐厅,茶餐厅清幽无比。因为时间很早,没有人,只有我和她。我不知道她喜欢茶,她向来不喝茶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茶
最近。
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习惯是会改变的
她端起那杯无色的水抿了一小口。
默然良久。沙漠一般的沉默。
我们就到这里吧。
什,什么意思。
我捉住她的双手,她双手冰凉依旧。她的手慢慢抽出,眼睛看向桌子的一角。
她平静的脸上没有波澜,仿如念了一个生涩的英语单词般。
她慢慢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深紫色锦缎盒子,盒子里是一枚幼细的白金戒指。我记得她从不喜欢这样的款式。
我要结婚了。
原来,很多时候温暖只是暂时的。
她拿起壶给我续了满杯。
我会记住你的好。
当时间过去之后已不可挽回。
她房间的音乐声至昨天早上嘎然而止。我打开她的房门,她两个月前从我们的大房间搬过来,房间一切如旧。
干净,空旷。
书桌上透明玻璃瓶中一朵黄色的花傲然独立,那是28个月前我和她一起在手工作坊里的杰作。
只要一秒,我们之间就已横陈出一道深渊,怎么都无法测量和逾越。
为什么。
白纸上清晰的写着。保重。还有那一串钥匙。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没有撕心裂肺。
雪花沉积在心底,越积越厚。城市的森林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或杂草丛生或荒芜一片。如果你掉进了黑暗,你能做些什么。
回忆让我存在。
三个月后。春光熠熠生辉。
我参加了一场葬礼。
那是乔的葬礼,是的,乔。
她没有结婚。
我感觉自己落入海中,深色的黑暗的海面,前后左右都是水,没有灯光,时间断裂。我是一个溺水者,耳朵里听到不断上窜的汽泡发出咕咕的声音,我伸展着四肢,心脏里生出一丝恐惧,然后蔓延周身。那是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让我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把乔的照片摆在客厅的阳光下,她的笑容与阳光融为一体。
握你的手。不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