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落狂生,清初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意难平。
———题记
十多年前那个慵懒的午后,我站在舅舅家的书橱前,随手抽出一本《谁念西风独自凉》,以为只是闲暇时光的消遣,不曾想却是一行字一生情。清丽的文笔,凄美的故事,说不尽的忧伤,那是我与你的初识。在我“明清可怖”的刻板印象里,你成了那个朝代唯一的白月光。
依稀记得书里有一位美丽婉约的女子,名叫谢梦芙,字佩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又多了一层表兄妹的手足之谊。少年的你,与她两情遣卷、互诉幽怀,却最终落得“满眼春风百事非”。世间是残酷的,有些事终究由不得你自己。
或许书中的故事只是野史杜撰,外加作者润色。然而你的每一次提笔抒怀,每一句浅斟低吟,莫不是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
你是天资聪颖的贵族公子,是博通经史的当朝进士,是文武兼修的御前一等侍卫,你精骑射、工书法、擅丹青,你的词清新婉丽,直指人心。
那些年,你的词伴我走过了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夜里听雨,读你的“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漫天飞雪,读你的“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外出求学的火车上,读你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心中块垒难以消遣时,读你的“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拙劣的我不会写诗,也不会译诗,我只喜欢读原诗。我想这样也好,所谓诗词,本就是翻译之后失去的东西。所以我更愿意在你的诗词里寻真理、觅共鸣。
我也曾饱经风霜,尝尽了寄人篱下的苦和家破人亡的痛,当世态炎凉夺去我少年时的天真烂漫,我不得不面对血泪斑驳的现实,偶然回忆起那去了的人和过往的事,多少唐诗宋词都无法准确描摹我的心境,萦绕在脑海中的却只有你的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个普通人?饮酒填词,赌书泼茶,赏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可惜,无情的现实将你的梦击得粉碎。就连那人世间最寻常的事,也离你越来越远了。青梅竹马劳燕分飞,结发娇妻天人永隔,你扈从游幸却是伴君如虎…哀莫大于心死,于是你长叹一声:“心字已成灰。”
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镜怜清影。三百多年前,你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岁。三百年后的今天,你携诗稿而来,用你的真、善、纯陪伴我、打动我,一次又一次让我心怡、心醉,却又心碎……
长眠于地下的纳兰容若啊,我愿永远活在有你的梦里,用一世深情为你祈愿,祝你来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