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着千姿百态的花,有人喜欢国色天香的牡丹,有人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还有人喜欢清淡素雅的兰花,而我,独爱那小小黄黄的似星星般的枣花……
我时常会想起老家门前那棵粗壮、树皮干裂的老枣树。虽然历经沧桑和岁月变迁,它却依旧枝繁叶茂,花香四溢。尽管现在它已然不在,但是我每次想起它时,它依然能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它承载着我太多的童年回忆。
犹记得小时候,爸妈远走他乡去打工。五岁的我便成了留守儿童,只有慈爱的外婆陪伴着我。夏日夜晚,虫鸣蛙叫,外婆总会抱着我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乘凉。她一边摇着我,一边哼唱着童谣。外婆的歌声总会伴随着一阵阵香甜的花香传来:“枣花美呀,枣花香,落了花呀,挂了果。盼得果儿快快熟,甜了谁的嘴儿,谁的心……”
外婆在世时,很喜欢那棵老枣树。炎热的夏季总要给它浇上几桶水。用她的话说,那棵树见证了她和外公的爱情。外公知道外婆喜欢吃枣,就在门前种下了一棵枣树。说这样的话,外婆每年都可以吃到很多枣。外公去世后,枣树也就成了外婆可以寄托的精神支柱。外婆说看到了枣树,也就像外公还陪在她身边。
幼时的我,像个假小子,甚是调皮。枣子成熟时,我总是爬上树去找最大最甜的枣。有一次,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远在他乡的爸妈知道后,态度坚决的要让邻居叔叔砍了那棵枣树。外婆听到后,除了偷偷抹眼泪,什么话也没有说。后来,在我的苦求并再三保证再不爬树的情况下,爸妈才答应不砍枣树。他们不知道,而我却知道那棵枣树对外婆有多重要。外婆弥留之际,我紧紧的抱着外婆,哭喊着求她不要丢下我。外婆摸着我的头说:“傻姑娘,别哭……外婆要去见你外公了,你该替外婆开心才对。你看门外那棵枣树,以后枣树开花的时候,就是外婆来看你了……”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的老房子太过破旧,所以爸妈打算推倒重盖。门前那棵老枣树,也因为影响到了新房布局,被爸妈列入除掉的名单里。在我知道树被砍的那瞬间,我不顾一切的狂奔回家。到家后,看着那棵还残留着我画的身高刻度,那棵满载着我和外婆回忆的树,就那样轰然倒地,扬起一地灰尘,花叶一地,满是狼藉……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和爸妈大吵了一架。自此,我和他们进入了冷战,我再也不愿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冬去春来,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爸爸发给了我几张照片。照片里,老枣树的根部抽出了一根嫩绿的枝条,枝条上长着同样嫩绿的小小叶子。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外婆,一定是外婆想我了,回来看我了,对的,一定是她。爸爸用干树枝做成了一个小篱笆,把小枣苗围了起来。他打电话对我说:“丫头,爸爸错了,当初我们只觉得它碍事,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后来,我们看了你留在家里的日记才知道,这棵枣树对你这么重要,它有着那么多故事。爸妈对你的关心太少了,对不起,孩子。这次枣树重新长了苗,爸妈一定好好爱护它。”
现在小枣树也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每年可以吃到爸妈寄给我的脆甜的枣子。因为村子里枣树多,爸爸在老家也养了蜜蜂,所以,每年都可以喝到枣花蜂蜜。前几月回家的时候,我捧着一杯冲好的枣花蜜水,站着枣树下,一朵小花随着蜜蜂在花间穿梭采蜜,旋转飘落入我的杯中。
我笑了,我知道,这是外婆来看我了。抬眼,在蜂箱旁收集蜂蜜的爸妈望着我,也笑了。原来,幸福一直在我身边,外婆也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