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天的热风闷闷的拂面而来，7月份的帝都燥热不堪。

张继科趿拉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下楼吃面。拖鞋是很多年前马龙送的，当时刚搬进新宿舍，马龙买了两双新拖鞋，一双上面有个美国队长圆盾的图案，一双是扎眼的荧光蓝色。马龙一面笑一面说：“你看我这个颜色挑的好不好，跟你多配。”张继科拿过来一只穿在左脚，右脚一伸踩了马龙的那只，一穿就到现在。

“一碗红烧牛肉面。”张继科大剌剌的坐下，吆喝着店小二。

热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上来：“12块。”

张继科挑着面里的青菜吃，习惯性的把牛肉都拢在靠边的碗沿。却忘了没有人在对面伸出筷子搛了他的牛肉，再换上自己碗里的青菜。

他妈的。吃个面也能想起马龙。张继科强迫自己把脑子里有关马龙的念想都摒弃掉。他几乎是吸入式的吞咽碗里的面条，热汤呛在喉咙里，噎得难受，他不停的咳，眼泪在眼角皱隙里爬，分不清是因为面条呛口还是心事难收。

怎么就忘不了他，该死。

张继科在桌上撇下张百元大钞，头也不回的往家走。身后店小二的那句“还没找钱呢！”也一并抛在脑后。

马龙是他的初恋。

也不完全是，毕竟回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也就恋过马龙独一个。

确切的说，马龙与他生命里的十五年，都息息相关。两个人像树干与藤蔓，彼此撕扯着缠绕着纠缠着，丝丝拉拉的一下就是小半生。每一根筋每一根骨甚至连脆弱敏感的神经末梢，都镌刻着对方的印记，剪不断理还乱。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人从心里连根带土的剥离开，不留一丝痕迹呢？张继科参不透，也悟不懂。

他难受着跌落在沙发上，抬手打开电视机，看着杨坤在屏幕里撕心裂肺：“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

又是马龙？张继科啪的关掉电视。

马龙。去他妈的马龙。马龙马龙马龙。

满脑子都他妈是马龙。可是我们分手了。

张继科和马龙。

分手了。

张继科想到这，鼻梁一酸。

为什么会分手？张继科明白也不明白。

那天他气吼吼的摔上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马龙在门里闷着不吭声，张继科把身子贴在门上，听马龙的呼吸声。

他本来以为马龙会像以前一样开了门，他抱着他哄哄亲亲就算过去了。但马龙没有。

马龙只是压着嗓子细细冷冷的说：“张继科我们分手吧。”这是马龙为数不多的喊他全名。以前马龙叫他，只喊两个字，继科儿，黏黏糊糊的拖着尾音。当他清冷严肃的吐出张继科三个字的时候，张继科心里已经凉了一截。

张继科也后悔，要是当时软下来求求马龙，兴许还有点转机。可是他没有，就像马龙没有开门一样。张继科转身走了，走的干脆利落。却还是没忍住，稍上了门口那袋垃圾。

张继科明白这次，和以前的小打小闹，都不一样。

因为张继科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怎么可能是马龙？他理解马龙，理解他不愿意委屈求全。理解他没哭没闹没争着要一个说法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心里也清楚，马龙的痛苦不会比他少半分。

纠缠不清的小半生，到底是要画上个句号了。

就好像当初第一次亲马龙时，对方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眸子微微偏头：“我们不可能这样一辈子。”“我知道的。”张继科当时不以为意。

可现在呢？回想起这一幕，张继科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一个耳光：“你知道个屁！”

刚告诉马龙婚讯的时候也闹过，他把马龙揉进怀里细声细气的哄，他摸着马龙的软发说他不结了，管他什么李局长的千金。马龙没说话，趴在他肩膀上叫他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就挣开他摆出那副他最为厌恶的冷淡脸色：“你去结婚吧。”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宣布队规的条条框框，自己是个局外人。

他妈的马龙你是不是有病？！张继科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马龙这副做派是为了什么。我可以抛下一切带你走。你却不愿意和我走？

要是当时马龙说：继科儿你不用在意我，你不用管我，你去结婚吧。没事的，为了叔叔阿姨，我不怨你。他可能会一把抱住这个小傻子抓着他的手带他走。可是马龙只是神情冷淡的把他抛开了。像他临走前顺手带走的那袋垃圾一样。

马龙拍拍肩头，仿佛就没有张继科这个人存在过。

张继科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眼里昔日的情爱，也许在马龙看来只是无聊的生活边角料。说起来也就是：我和我兄弟睡了，十年。似乎一句话就能概括过几年朋友，十年恋人床伴的龌龊关系。

可为什么你马龙就能全身而退，独留我一个人徒有泪流？

（二）

马龙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

北京的天干，空气里弥漫着火星味，仿佛随便与哪个人一擦肩，就着了。

马龙把空调调到16摄氏度，还是觉得热。他瘫在床上伸展开手脚，任由指尖脚尖被冷风吹的冰凉。他打着哆嗦阿嚏了一声，还是不肯关了空调。

习惯性的摸摸身侧，没有熟悉的身体也没有熟悉的温度。

马龙把脸埋在旁边的枕头里，呼吸间都是张继科洗发水的味道。薄荷味...他舍不得把脸挪开，嗫嚅着吐出几个字：“继科儿...我好想你....”他想打电话给他，手机攥在手心里被汗濡湿，却还是没敢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妈的。马龙你个猪脑子，真没用。

想他干嘛？人家指不定怀里抱着哪个新嫁娘。

也不怪他。

马龙在心里悄声说。

那怪谁？

怪我，怪我是个男的。

自从十年前那天决定和他在一起，马龙心里就清楚了这个后果。

那天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

张继科撑着伞在门口等他。彼时他们还以朋友自处，言语也不敢越矩半分。心里都藏着些小心思，却不敢点破。像用水洇了半透明的窗户纸，又像雾里探花生怕空折枝。

马龙下了台阶，刚结束集训。张继科侧过身，把伞斜了大半边，马龙假装没看见。

“龙。”

“嗯？”

突然靠近的呼吸和扑通扑通的心跳。

马龙觉得矫情的不行，像他偶尔偷瞄到的隔壁大宝贝常看的少女漫画情节。怎么想怎么变扭。

张继科耳根都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马龙盯着他看，看他长睫毛眨个不停，桃花眼目光躲闪。

张继科涨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咱俩处个对象吧。”

“嗯？咱俩？”

“嗯。”

“我是男的。”马龙挑眉。

“我知道。”

“行。”马龙歪着头继续盯着他看。

“我们不可能这样一辈子。”马龙一字一顿。

“我知道的。”张继科说完俯身亲上了他的脸颊。

也许是被表白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张继科当时，真的知道真的想清楚了吗？

对于他俩的问题，马龙才是一直比较清楚的那个。

马龙能在懵懂时看破张继科的小心思，能迅速确定自己对他有意思。能在他告白时波澜不惊，能厮守拉扯一下就是十年之久。

都说马龙技术全面心思玲珑，六边形战士地表破坏龙。打球的时候能正手反拉变直线，感情的事却不能转个弯，他打破常规和男人谈恋爱是因为张继科，他墨守陈规甘愿退出也是因为张继科。

他觉得自己是在耽误他。

张继科跟他说他爸妈逼着他结婚的时候，马龙就料到了。

张继科抱着他说我不想结婚我只想要你。

马龙眼角湿了。

张继科把脸埋在他胸前说我不结婚我不会同意的你跟我去国外吧。

马龙心里像是狠狠的被剐了一刀。

他不忍心放下张继科的后半生。他没办法拿张继科的事业来赌。

他想过自己膝下无子孤独终老事业山穷水尽的绝望，他可以赌上自己的一切，他不愿意搭上张继科。

他那一瞬间开始后悔认识张继科，他宁愿张继科把他忘掉。

他冷了脸推开他说：“你去结婚吧。”

张继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

马龙说本来就是玩玩的，没想到你当真了。

马龙又说我不喜欢你了，很早就不喜欢了，我也很快要结婚了。

张继科不相信。

马龙隔天就拿来了张他和女生亲密的照片，没过多久就发了条微博公开女友。

马龙说：“你看吧，我们不可能了。”

“你看啊，我已经有女朋友很久了。之前没告诉你。”

张继科说马龙你有病。

他第一次在马龙面前摔了门。又很快后悔在门口踌躇。

马龙隔着门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马龙放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说：“张继科我们分手吧。”

（三）

张继科站在楼下等马龙。

房间的灯亮着，他想给马龙打个电话。

他按下快捷联系方式的第一个，嘟—— ——

马龙没接。

窗口的灯也突然灭了。

于是张继科给许昕打了个电话。

两个人坐在街边撸串。

许昕作为唯一的知情者，也是张继科马龙这几年鸡飞狗跳爱情的见证者，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张继科絮絮叨叨的抱怨，知了声一下一下的在头顶响起，搅得张继科心烦。他喝着闷酒，脸上写满了颓废与憔悴。许昕看他这样于心不忍，说了句：“我师兄其实很爱你。”

“放他妈的屁。别跟我说他人格高尚光辉伟大。”

“他要是真的为我好，就跟我走。”

“何苦这样折磨他自己还折磨我。”张继科闷着头拧着眉毛，心里一下一下的像是有重锤砸着一样咳出血的疼。

许昕看着他颓唐的脸：“所以你就这样？你想明白了吗？”

“我能怎么办？要我去劝他？他听吗？”

“那你想过他吗？你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吗？”许昕语气不由自主的拔高，像是为马龙打一个在张继科眼里莫须有的抱不平。

“互相折磨呗。折腾。”张继科垂下眼睑，盯着地上的沙子看。

许昕放下筷子，望向张继科：“他是队长。他不是不敢担这个责任。他和你在一起那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你选择的是不计后果远走高飞，你想没想过你们公开，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影响？你只是少年血性意气风发，你就不会考虑一下别人的苦衷？你放下一切带他走？我师兄又何尝没放下一切呢？”

张继科默然。

许昕又说：“我师兄考虑的是大局，他也太倔强。你们两个啊……总得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张继科不说话。他心里都明白。他知道许昕跟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他和马龙的摸爬滚打个中情愫，许昕在旁边看的最清楚。既然许昕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何苦要再继续为难自己呢？张继科这些年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自己与马龙的立场，他一向暴戾莽撞心比天高，从来没有平心静气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马龙的立场和大局观，做了国家运动员这么多年，体制内的事情，他不是不懂。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相信自己蓬勃的血脉和强有力的大心脏，却忘了马龙的敏感脆弱心细多疑。

他知道马龙担心什么，他知道马龙的那些行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马龙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但他难过的是马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马龙仿佛只是把自己从偏离的轨道拽回来，然后把张继科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张继科一看到马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就当张继科这个人不存在。

他不接受在面对现实问题时，马龙的选择是逃避，是形同陌路。

他想和马龙，并肩而行。

仰头干了杯中酒，张继科醉醺醺的拍了拍许昕的肩。

“我想见马龙。”张继科含混着嘟囔。

许昕叉着修长的手指，说了声好。

许昕拨了马龙的手机，电话里回响着忙音。

怎么回事？张继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

（四）

马龙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

他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死讯。

他小时候在鞍山最好的朋友，认识了差不多二十年，出车祸死了。

他出席了朋友的葬礼，黑白的遗照刺的他眼睛疼，朋友的妻子趴在棺椁上泣不成声。

马龙之前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了才懂什么叫痛彻心扉。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多天，不接电话，一个人蹲在墙角静静的想事情，他不止是在想朋友的音容笑貌，他想的更多的是张继科。

他想了他们的事情很久。

他想起来刚在一起没多久少不更事的两人，偷偷在网上搜限制级毛片一起看，搜了半天被各种封面吓了一跳，最终张继科红着脸点开了部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的蓝宇一起看。

电影拍的不算露骨，但是剧情却让马龙心里难受。

看完那天马龙偷偷在张继科旁边抹眼角。

他感觉自己如今就像陈捍东赶蓝宇走一样让张继科去结婚。不同的是陈捍东不知道自己爱蓝宇，但是马龙清楚自己爱张继科。

他忘不了电影的最后一幕，蓝宇的头上蒙着白布，陈捍东坐在地上崩溃的哭。

他不敢想这要是换了张继科他会有多难受。

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回忆着他和张继科的过往一幕一幕。

他想起来寒冷的冬夜他睡不着，张继科拥了他冰凉的手脚在怀里，他的温度一瞬间和他融为一体。马龙怕黑怕鬼怕一个人，怕高怕冷怕迷路。有了张继科以后，他没再怕过什么。他晚上以前一个人睡不着，总爱留盏小夜灯。后来搬过来和张继科一起住，这个毛病也就改了。张继科的手脚缠着他，鼻子里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后颈上。马龙这个人向来面冷孤高，一句话要放大十倍来听，也就是张继科，给了他几分烟火气。他在张继科面前可以不用板着脸，不用斟酌词句步步经营。他把自己最本真最无所忌惮的一面给了张继科，张继科也把他最温柔最体贴入微的一面给了马龙。

马龙在张继科面前收起了面具张开了翅膀，张继科在马龙面前放下了张扬和尖刺。

马龙很怕，怕自己有一天也像那个发小一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人世。

离开了之后会后悔自己没做那些想做的事吗？会后悔为了大局和成全放弃了自己的爱人吗？他和张继科会不会也像陈捍东和蓝宇？苦尽甘来却人天永隔？

马龙不敢想，越想越难过。

马龙把脸埋在膝盖上，肩膀颤抖。

张继科我好想你。

（五）

张继科去敲马龙的门。

没人应。

张继科一下子慌了神，他习惯性的摸口袋想找钥匙，却发现那天吵架他离开的时候，把钥匙落了。

他疯狂的拍着门，一下一下的喊：“马龙你怎么了？！马龙！！”

张继科颤着手冷静了一会才想起来门前地毯下藏了备用钥匙，他跪下来摸了一会终于打开了门。

屋里的灯关掉了，漆黑一片。张继科知道马龙怕黑，他借着手机幽暗的光在四下摸索，终于在墙角找到了瑟缩着肩膀的马龙，亦如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小，一起在二队训练，住一个房间。那天恰逢停电，张继科偷偷下去踢球，回来的晚，屋子里黑洞洞的看不清。他下意识的呼喊马龙的名字，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张继科探着手电在角落里看见了头埋在身体里微微发抖的马龙，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马龙用手臂缠着他，轻声细语：“继科儿你总算回来了，我要怕死了……”

张继科搂搂他，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就这样在角落里抱着过了一夜，直到天亮。早上醒来时张继科的鼻子抵在马龙细碎的头毛上，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眼下马龙就像十几年前一样，缩在墙角。

张继科蹲下来探过身子拍拍他：“怎么了？"

马龙空缺的心被张继科的声音瞬间填满，他几乎是扑过来抱着张继科，鼻涕眼泪一起流：“继科儿....你知道吗？我都是骗你的....我没有女朋友，我只有你。”

“你知道吗？小彬，就是我在鞍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发小，出车祸死了……”马龙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是怕....怕有一天我也死了……我还没告诉你我都是骗你的....”

“怎么会，你会活很久很久的。”张继科小声安慰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拒绝你....”马龙把头埋在张继科衣领里。

“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不分手了，继科儿...你想带我去国外就去国外，我不反对。”

张继科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那个电影吗？"

马龙迟疑的望着他：“哪个？”

“陈捍东和蓝宇。”张继科揉揉他脑袋，“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会一起很久很久，如果要是硬说我们有什么一样的话……那就是，我像陈捍东...不对，我比陈捍东爱蓝宇那样还要爱你。”

张继科在马龙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侧脸在手机灯光的映射下在墙壁上勾勒出好看的剪影，马龙睁着眼睛注视着两团黑影在白墙上融成一个，张继科把他的脸扳过来，不断加深着这个吻的频率与力道，直到把人亲的面红气喘才舍得松开。

像极了他们第一次深吻，马龙的脸汗津津的，呼吸紊乱，张继科用鼻梁蹭马龙湿漉漉的睫毛，用舌头舔他弯起的嘴角。马龙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一边推他一边咬，张继科放开他一会等他把气顺了，再像条小狼狗捕食猎物一样撕咬啃噬，一路从眉稍啃到锁骨，再沿着脖子原路返回。马龙白皙如玉的脖颈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擦不掉抹不去，气得马龙非要原物奉还给张继科才罢休。张继科也不嫌害臊，顶住马龙的大腿根细细密密的继续吻，交换唾液这种事情，他和马龙怎么也不够。

张继科盯着马龙的脸看，看马龙涌出的泪花，红透的眼角。

他真是爱死这样的马龙了，这样在他面前卸下心防肆意哭泣，仿佛十几岁小孩一样的马龙，这样坦率直接炽热的马龙。他喜欢任何时候的马龙，虽然冷清孤高的一面并不能影响张继科对马龙的爱，但这样赤诚一片真心交付出来，才是真正的马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马龙，才是他不顾一切拼命保护的东西，才是他心尖的至宝。

有人喜欢蓝，可我喜欢你。

张继科和马龙的故事，还没完呐。

不会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