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你熟悉的味道,它们可能只是存在于曾经,也可能是立足于当下。不管它们存在于哪个时代,它们都是你熟悉的味道。现在的我们就继续依赖,过去的我们就好好缅怀。
1
我们那里属于贫困山区,唯一让城里人嫉妒的,只有那漫山遍野的绿树红花,和那随处可见随处有栖的鸟与泥沙。
记得当时我才高一,周末回家。面对周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感到一丝激动。家乡的公路上,横放着几台挖掘机,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在那里,只知道反正不可能是从蓝翔过来的。一些青少年独有的想象力开始滋生。,又有哪家人发财后要修房子了?还是,要解决我们的蓄水问题?莫非是,发现了石油或者大量矿石?
……
回家后才得知,县里为了打造第二个AAAAA级景区,我们那附近的公路都要加工到11米宽。11米耶,我记得那时候我们那县里唯一的一个AAAAA级景区公路也才8米宽。对于年轻人来说,这那有不兴奋、哪有不激动的道理?我早就厌倦了一成不变的景色,期待着某些地方会变得不一样。所以,对于家乡改造,我是真的激动难以自已。
那原先的公路开始被摧毁,成片的山林慢慢被修改。炎黄挖掘机大肆挥舞着它的武器,仿佛要让全世界知道,挖掘机就是战斗机,爬得坡,上得坎,下得山,走得险……
再后来,回家的次数特别少,交通不便成了一个问题,当然,时间都被拿去备战高考了。我在学校里只能得到一如既往的分数,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家乡在那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日子被时间带着继续滚动,慢慢的才发现,当初让我激动的想法,如今却让我感到有点遗憾。
不得不承认,公路修成后给我们带来很大方便。虽然由于有些霸道原因,它只有8米宽。但相对于以前,已经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更让我惊叹的是,我们那里成山的樱桃树基本灭绝。有些因为挡路被砍伐,有些是因为建造的工厂排放毒气而自杀。总之,那脆弱而高洁的生命,因为不适应,全部被淘汰。与之同要样消失的,还有那曾经郁郁葱葱的山林,和那林间嬉戏的小鸟。曾经让人流连忘返的漫山遍野的鲜花与绿树,如今望去只是满目疮痍。
生活条件是得到提升了,交通方便,经济发达,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可是如今我们打着建设的旗号去破坏环境,那么以后又怎么建设环境呢?
故乡还是那个故乡,只因为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可惜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鸟语花香。味道早已经不是故乡的味道,它由我熟悉的山村桃源味变成了我熟悉却又陌生的世俗味。
2
阳历已经12月,又要到年末了。除夕即将到来,这意味着,学生党、教师党要放假,上班族要休息,北漂族要回家。
可是,过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年味。
以前,我们没有那么忙,父母只是种菜,养家。过年的时候,我们会把之前舍不得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鱼塘里平时舍不得吃的鱼,密封好的腊肉与香肠,冰箱里的猪蹄与鸡翅膀……
小孩子们都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买“王中王”、“地雷”“飞毛腿导弹”……(这些东西为小型烟花爆竹类玩具,可能有些00后不能理解。)
大人们买几卷鞭炮,几柱香,以及一些纸钱……
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一到腊月二十几,家家户户都充满着除夕的气息。那几天内,平时邻居间平时关系不好的人,也会在见面时笑脸相迎,平时脏话连篇的人,也会克制住自己显得斯文。每个人都严肃而愉悦着,几乎没有人会大吵大闹,每个人都在准备庆祝这个光荣的时刻。在外地打工的人忙着回家,哪怕过了除夕就要离开。已经逝去的亲人,也不会感到寂寞,因为他们的亲人,会以他们的方式替他们祝福。
除夕那天,大人们往往会忙一整天准备晚上的丰盛宴席。吃完饭后,点火放鞭炮,然后一家人围在篝火边,吃着瓜子与糖,促膝长谈这一年的喜与乐。凌晨的钟声一响,孩子们不知道会从哪里搬出一些山里的柴棒,向大人们说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的甜言蜜语。然后,大人们就会乐滋滋的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包,分给可爱的孩子们。整个家庭洋溢着和谐、静美的气息,每个人都尽情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可是,不知不觉的,年味就消失了。
大家平时吃的穿的都变好了,所以,过年那几天新衣服也带不来多大美感。孩子们都长大了,再也不玩小孩子玩的玩具。远在外地的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急急忙忙的回家,买不着票大不了视屏聊天拉近距离。除夕晚上一家人之间也不再促膝长谈,打麻将的打麻将,玩手机的玩手机,抢红包的抢红包。
在整个晚上,小城里烟花齐放,满天图案都在向我们表达着它们的热热闹闹。而我,只会独自在窗前,模糊的看着满城风光,静静着体验着光朱自清说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吧,在这个表面热闹的城市,却找不到热闹的感觉。
如今,除夕将近,我再也没有感受到曾经的静美和谐,再也没有闻到过熟悉的年味。
3
生活中,越来越多东西在出现,也越来越多的东西在消失。那些曾经我们,或嗤之以鼻,或为之痴迷的味道,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了,变得陌生了。
折叠伞、自动伞的出现,为我们生活带来了方便。可是,那曾经让我们痴迷的姑娘撑着的油纸伞,我们看不见了。江南夜雨,美女成群,可是我们再也找不到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
北京城内,高楼大厦林立其间,夜晚,绚丽的街灯,桥上的霓虹,湖内的靓丽倒影,它们无不向全世界说着它的繁华。可是,我们熟悉的北京老胡同,不见了。那胡同里的曾经让我难闻又难忘的味道,都被这个世界排斥,挤压,最后消失在群众的感官里。
重庆朝天门,出租车成群,公交车时不时的穿越人山人海,地铁里永远人群爆满,滴滴打车逐渐风靡……山城内的人们再也不用担心买的东西多,来回路途远。可是,山城里的“棒棒军”文化消失了。朝天门前再也没有那一道风景,那些曾经他们走过的台阶也没能留住他们的脚步,曾经洒下的汗水,早就被不明所以的风吹干。那独具特色的山城文化,渐渐走向没落。
他们是英雄吗?不是,他们是烈士吗?也不是。那他们是什么?他们只是历史。
4
生活的味道经常在变,有的人尝出酸甜苦辣,有的人只是为此麻木一下。无论是家乡里的风景,渐渐消失的年味,北京曾经淡淡的老胡同味,还是江南的油纸伞味和山城棒棒军身上的男人味。新的东西在慢慢升起,而他们注定会渐渐消失。我们,只是曾经有幸闻过那些味道的过客,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顺应生活。只是,当我们再一次遇到类似的味道时,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毕竟,所有存在的都终将消失。
再见了,那些熟悉的味道。
再见了,我们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