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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小姐今天不会回来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保姆心疼的提醒陆今安。
陆今安看着桌子上热了又凉的菜,一颗心仿佛被冰封,他拿下蛋糕上的蜡烛,强撑起笑:
“王妈,今天辛苦你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姜时宜说一定会回来陪他。
可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陆今安苦涩一笑,他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姜时宜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把他这种卑微如尘埃的人放在眼里?
果然,后半夜姜时宜才推开大门。
她满身酒气,陆今安忙起接过她的外套,半跪下给她换下了高跟鞋。
“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去给你热饭。”
姜时宜习惯于他的照顾,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用忙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说罢,她擦过陆今安的肩膀,走向隔壁的卧室。
“亲爱的,你到家了吗?”
姜时宜摁下手机,声音轻快,表情也温柔的仿佛变了个人。
陆今安看到她手机亮起屏幕,上方‘江祐白’三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
他深吸口气,脚步仿佛千斤重。
该来的还是会来。
陆今安满脸苦涩,打给姜母:“夫人,我想和时宜离婚。”
“你真要这么做?”姜母声音凝重。
陆今安看着桌上那一口未动的蛋糕,沉默良久,点点头:
“是,您不必再担心时宜自残了,现在江祐白已经从国外回来,时宜很开心,她也不再需要我了。”
电话那边姜母长叹口气,语气动容。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其实我也只是帮了你母亲一个小忙,你却为时宜奉献了这么多,可惜时宜这孩子心里就只有......唉,不说这些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姜家一定替你完成。”
陆今安看向窗外,他被这座别墅困住了太久,是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我想继续学业,给我一张飞米国的机票吧。”
电话挂断后,陆今安闭上眼,陷入回忆。
陆今安的母亲从前是姜家的佣人,有一日陆母犯病晕倒,是姜母叫了家庭医生帮忙治疗。
彼时,陆今安拿到了国外名牌大学的offer,但他特意回国去姜家致谢。
姜母正为女儿发愁,见到陆今安那肖似江祐白的侧脸,眼睛都亮了。
“好孩子,你若想谢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陆今安才知道,天骄之女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姜时宜从小就喜欢同为世家子弟的江祐白,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她对江祐白的喜欢浓烈,可是江祐白性格腼腆,一直回避。
姜时宜无奈,只得在他身旁默默守护,就在她安排在江祐白大学毕业进行一场盛大的告白时。
江祐白却为了躲避姜时宜,不告而别,远赴国外。
那段时间的姜时宜万念俱灰,终日酗酒,甚至有了自残行为。
姜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陆今安出现了,他为了报恩,放弃国外的学业,装作对姜时宜一见钟情。
他为看护姜时宜,不让她自残,曾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
竞争对手给姜时宜设鸿门宴,陆今安单刀赴宴。
最夸张的一次,公司一个股东在姜时宜的刹车上动了手脚。
眼看她的跑车就要和大货车相撞,陆今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以血肉之躯挡在姜时宜的面前。
那一刻,姜时宜是真的慌了。
她死死握着手术台上陆今安的手,声音满是颤抖和惊慌:“陆今安你不要死,只要你活下来,我就跟你结婚!”
可笑的是,后来他才知道,姜时宜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自己的侧脸跟江祐白很像。
陆今安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可以打动姜时宜,可是他错了。
他们结婚当日,陆今安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见姜时宜,后来他才知道姜时宜在结婚的前一天去找江祐白了。
从那一天开始,陆今安就知道,他永远都走不进姜时宜的内心。
抓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他举起酒杯,对着一墙之隔的姜时宜,笑的凄凉:
“姜时宜,我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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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把报纸递给我。”
次日一早,餐桌上。
姜时宜连叫了两声,陆今安都看着手机发呆,她有些不耐在他面前挥了挥玉手。
陆今安这才回过神来,垂着眼将报纸递过去。
“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姜时宜秀眉微蹙,随后看着桌上的蛋糕,眉头不由皱的更深。
“你明知道我早上不喜欢吃甜的,怎么准备这个当早餐?”
陆今安切了一块蛋糕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拿着叉子的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青。
他自嘲一笑,姜时宜果然不记得了。
也是。
有了江祐白,她怎么可能还在意自己这种冒牌货的生日呢?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好在姜时宜也没有多在意,拿起一旁的咖啡心不在焉的啄着,眼神却全落在手机上,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陆今安垂下眼眸,白月光的杀伤力真是大啊,这么多年还能让姜时宜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电话亮了一下。
姜时宜连忙拿起手机,在她目光接触到手机上发来的内容时,冷艳的面容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这样的温柔,是陆今安结婚三年都没能见到的。
陆今安苦笑,假到真时真亦假,三年婚姻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报恩,后来呢?
不过还好,他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陆今安深吸口气,对姜时宜道:“时宜,离婚冷静期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了,材料我已经递交上去了。”
姜时宜正跟江祐白聊得开心,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就道:“嗯。”
陆今安的心空了一拍。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的心还是如蚁噬一般。
“我......马上就要回米国了。”
姜时宜正忙着跟江祐白聊天,哪里注意得到陆今安?她随意摆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就急着出门,要去见谁,不言而喻。
“时宜,你听清我说了什么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陆今安看着她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姜时宜转过头,有些不解:“在意什么?你不是要去米国游学吗,之前听你提起过,你刚才说的不也是这事?”
说罢,她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陆今安苦笑一声,姜时宜果然不在意自己,也没听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他之前确实提过游学的事,不过已经是数月前了。
但陆今安也没有纠正,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姜时宜如愿以偿等到了她的白月光,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陆今安草拟了一份辞呈,走到了设计院。
“院长,我要辞职,去国外深造。”
院长听到这消息很惊喜:“从前我就说你是个好苗子,劝你出去学习,现在终于舍得你家里那位如珠似宝的大小姐了?”
他揶揄的看向陆今安。
云城谁不知道,陆今安爱妻如命?
陆今安却满脸苦涩,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云城依旧,只是陪伴在姜时宜身边的男人不再是他了。
“院长,我们离婚了。”
离婚?
院长诧异的瞪大了眼,沉默良久,却也发出意料之中的叹息。
“唉......爱情本该对等,总是一头付出谁都会累,离了也好。”
陆今安苦笑一声。
是啊。
三年了,他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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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之后,陆今安回家开始整理行李。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
他在设计院虽然也有不错的酬劳,但赚到的钱都被他变着花样给姜时宜买礼物了。
可姜时宜也只是冷淡收下,连拆封都懒得拆。
现在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陆今安眼眶发酸,他深吸口气,就在不知怎么处理这些礼物时。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了。
上面赫然两个大字‘江杉’。
这不是别人,正是江祐白的亲妹妹。
他下意识摁下了接听键,就见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娇媚跋扈的声音:“时宜姐姐,如今我哥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让你家那个鸠占鹊巢的黄脸夫滚蛋了?看他那个窝囊样子,好烦啊!”
“杉儿,别乱说,陆先生可是时宜的正牌老公。”
手机对面传来一道深沉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光是声音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吸引力。
陆今安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月光先生了。
“哼,我又没有说错,大哥,这些年你虽然在国外,但时宜姐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忘了,她在结婚之前还特意跑到国外来找你呢,那个时候你要是点头,还有他陆今安什么事吗?”江杉不屑道。
说到这里,她像是才发现什么一般,故作惊讶道: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给陆今安打过去了?陆大哥,你不会生气吧?”
陆今安知道江杉是故意给自己打来的。
要是从前,他确实会无比痛苦,可是如今他已经和姜时宜离婚了,自然不会在乎。
陆今安默然的看着手机。
江杉见陆今安那边没有声音,便更加猖狂:“也是,你一个吃姜家用姜家的赘婿,有什么资格生气?对了,姜姐姐要和我哥单独出差几天,你别忘了给她收拾行李!”
孤男寡女,单独出差,还要自己为他们收拾行李?
陆今安咬紧下唇,依旧没有出声。
“时宜,要不还是算了,你毕竟已经结婚了,单独和我出去,陆先生怕是会不高兴......”
电话那边传来江祐白有些局促的声音。
姜时宜立刻温声安抚道:“没事,他一向宽容大度。”
随后她又严肃地对陆今安道:“我和小白只是为了工作一起出个差,你不会那么无理取闹吧?”
陆今安沉默良久,终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然不会,你安心去吧。”
他果断挂了电话。
唱了这么多年戏,陆今安不愿再做这个小丑了。
他看着眼下的一件件被尘封的礼物,有他第一个月发工资给姜时宜买的毛绒玩具,有他省吃俭用攒了半年买给姜时宜的奢牌高跟鞋,还有她每年生日,自己亲自写下的手写信。
一桩桩,一件件。
记忆回溯,仿佛就在眼前。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打开粉碎机,将这些礼物一件件扔了进去。
粉碎机开启。
他的人生也要重新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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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坐在地毯上,看着一件件被粉碎的礼物,一颗心也越来越释然。
三年了,他终于能为自己活一回了。
最后一件礼物被粉碎时,姜时宜带着两人走进别墅。
一个穿着国外奢牌裙的年轻女孩,率先走进来。
正是江祐白的妹妹江杉。
她看向陆今安满身碎屑,鄙夷道:“穷酸。”
江杉这刻薄的话还未道尽,后面就传来一道清亮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小杉,不许对陆先生无礼。”
话音不落,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儒雅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陆今安第一次见到江祐白。
他的五官深邃又不失柔和,每一个线条都如同精心雕刻般清晰,嘴角含笑,阳光之下恍若神祗。
那一刻,陆今安终于明白姜夫人初见自己时为何那么热切了。
他们两人,确实像的让人心惊。
但细细看来,又不那么像,因为贫家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到江祐白那从容又自信的气度。
陆今安自嘲一笑,果然,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好好好,哥,我听你的总行了吧。”
江杉一个白眼,随后对陆今安不耐道:“喂,你还不赶紧去给姜姐姐收拾行李?记得多带些衣服,姜姐姐要和我哥出去多住几天。”
陆今安却看都不看,直接拒绝:
“我没空。”
什么?
姜时宜听到这话,像是第一次认识陆今安一般,诧异的蹙紧秀眉。
这还是她印象中,陆今安第一次拒绝自己。
江祐白俊逸的面容也露出尴尬,随后他抱歉道:“是我的错,不该单独邀请时宜,毕竟我们孤男寡女,陆先生不高兴也是很正常的。”
说罢,他向姜时宜歉意一笑,转身就要走。
“祐白,他不是这个意思。”
姜时宜连忙将他拦住,随后冷脸看向陆今安:“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又在闹什么!”
陆今安心下一寒,他深吸口气,摁亮手机。
“院长让我筹备一个画展,一个星期后就要开展了,我真没空。”
其实他已经辞职,根本就没有什么画展,他只是不想再傻傻的为姜时宜奉献了。
姜时宜习惯于陆今安为自己打理一切,遣散了别墅内所有佣人。
如今没了陆今安帮忙,她突然觉得束手无策。
江杉皱紧眉头,不悦道:“什么画展能比我哥和姜姐姐出差更重要?再说,你收拾个行李能废多少时间,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
“一个赘婿说好听是姜姐姐的丈夫,说不好听的就是姜家的仆人,你懂不懂啊?”
“小杉,不得无礼!”
江祐白责备开口,随后看向姜时宜温和一笑:“时宜,既然陆先生没空给你收拾,那我来吧,我在国外这些年还是会一些归置的。”
说罢,江祐白走进了属于姜时宜的那间卧室。
姜时宜责备的望了陆今安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陆今安闭上眼,这间卧室他平时都没资格进。
三年的婚姻,在江祐白面前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还好,他很快就能自由了。
一行人走进姜时宜的卧室。
突然,衣柜上一只分量不轻的水晶摆件掉下,猛的砸向江祐白和陆今安。
“祐白小心!”
姜时宜瞳孔皱缩,第一时间拉过江祐白。
陆今安躲避不及,就见这巨大的摆件向自己狠狠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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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陆今安的肩膀顿时被砸的血肉模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今安,你没事吧?”
姜时宜见陆今安满身是血,当即慌了,下意识松开江祐白就冲了过去。
陆今安脸上的血色褪去,他想要安抚姜时宜,却疼的说不出话。
“哎呀,哥,你受伤了!”
江杉惊呼一声。
姜时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她当即更加急切的向江祐白看去。
只见江祐白的手臂擦破几道白痕,所谓的‘受伤’只不过是擦伤渗出了几滴血珠。
江祐白虚弱摇头道:“时宜,我没事的,你还是先去照顾陆先生吧。”
姜时宜看着伤的更重的陆今安,皱紧秀眉,有些迟疑。
江杉却急的直跺脚道:“怎么没事啊,哥,你平时在家油皮都没擦破过一点,今天伤的这么重,会不会破伤风啊!”
“时宜姐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哥送去医院啊!”
“小杉,你不要胡闹,我这点小伤没事的。”
随后,江祐白对姜时宜强撑起一抹惨白的笑容:“时宜,别听她的,我真没事,你赶紧先送陆先生去医院吧。”
说罢,他挣扎着就要自己起身。
姜时宜见到这一幕,心都在滴血,她咬咬牙还是扶起江祐白。
临走之前,她有些歉疚的看向陆今安。
“祐白从小就娇贵,我得赶紧带他去医院,手机就在你旁边,你自己叫个救护车吧。”
说罢,姜时宜扶着江祐白快速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陆今安倒在地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脏一阵阵紧缩。
还疼吗?
肯定是疼的,但疼了太多次,也就麻木了。
他挣扎着拿起手机,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力气拨通电话。
最后还是买菜回来的保姆,匆忙叫来了救护车。
彼时,陆今安已经彻底疼晕。
等他醒来后,医生说他的右肩骨裂,因为送来的时间太晚,以后不能长时间拿画笔了。
陆今安靠在病床上,闭着眼。
画家不能长时间的拿画笔。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悲哀的事?
旁边两个换药的小护士,低声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们看旁边的江少爷,只擦破了一点皮,姜小姐就急的跟什么似的,再看这位,骨头都碎了都没有个人照顾。”
“哎,谁让江少爷命好呢,能遇上这么深情的人。”
“我要是能遇到姜小姐这样的人就好喽!”
......
陆今安听到‘深情’二字,讥讽一笑。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对于江祐白来说,姜时宜确实深情,但对于自己来说,她何其残忍。
他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当天就离开了医院。
陆今安没有再回别墅,而是去院长那边帮忙。
沉浸在艺术的世界,可以让他忘记现实的痛苦。
陆今安发现自己不必拘于一格,他的天地也不仅仅是姜家那栋别墅。
没有姜时宜,没有江祐白,只有他自己。
陆今安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
直到第五天,画展的事宜全部结束,他才打开了手机。
可刚打开手机,陆今安就被铺天盖地的未接电话惊呆了。
全是姜时宜打来的。
从前姜时宜从未主动给自己打一个电话,她这是......
陆今安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姜时宜的秘书。
“陆先生,您去哪儿了,电话为什么一直接不通?你知不知道我们姜总找你都快找疯了?”
找疯了?
陆今安愣住,姜时宜不是从来都不在乎自己吗。
自己不过消失五天,她怎么会如此着急?
这九十九通电话,都是她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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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姜时宜这几天都在找我?”
陆今安眉头微皱。
秘书在对面叫苦不迭道:“可不是,这几天姜总没有您的照顾,是哪儿哪儿都不满意,她正在公司发火呢,您赶紧过来吧!”
陆今安原本还有些感动,但听到这里,不禁苦涩一笑。
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自己消失后,姜时宜发现了他的好,结果她只是习惯于自己的照顾。
陆今安挂断手机一叹。
“现在你就不习惯没有我的日子,那余生该怎么办?”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而且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陆今安最后还是去了姜时宜的公司。
总裁办公室内。
姜时宜拿着红酒望向窗外,一双修长美 腿 交叠,矜贵又性感。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在见到陆今安的那一刻,心神一定,随后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虞:
“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干什么去了?”
陆今安似乎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怒气,淡淡道:“这几天我去帮院长组织画展了。”
姜时宜皱眉:“办画展?你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陆今安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他不是什么时候会画画,而是他的专业就是国画,他们婚礼的背景图也是他绘制的,只不过姜时宜从没注意过罢了。
但现在陆今安已经不想解释了。
“就是最近突然学的。”
姜时宜见陆今安这冷淡的模样,揉了揉眉心:“前几天我不是故意把你扔在家里的,实在是祐白从小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又一向矜贵,和你不同,你应该理解。”
陆今安袖口中的双手,微微攥紧,随后松开。
“理解,世家少爷嘛,当然理解。”
“你既然都知道,还跟我闹什么?因为你离家出走,祐白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出差了,你知道你耽误了公司多少事吗?”
姜时宜的话语中,隐隐见了埋怨。
若是放在从前,陆今安听到这话肯定会无比痛苦,但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
“抱歉。”
他放下水杯,转身向外走去。
姜时宜看着陆今安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一堵。
“陆今安。”
她起身,下意识想要留住对方。
陆今安脚步微微一顿:“还有什么事吗?”
姜时宜沉默了片刻道:“你之前来我办公室,都会帮我打扫一下再走的。”
陆今安没有回头,而是举起自己架着石膏的手臂:“你忘了,五天前受伤的除了江祐白,还有我。”
“你的办公室,我打扫不了了。”
姜时宜这才回想起,之前陆今安那血肉模糊的肩膀。
他好像伤的比祐白重,只是当时自己眼中只有白月光,哪里有陆今安呢?
姜时宜第一次感觉有些愧疚。
当天晚上,她拉着陆今安来到一家装修雅致的西餐厅,餐桌上放着一块蛋糕。
陆今安不解的望向姜时宜。
姜时宜尴尬一咳:“之前我忙着祐白回国的事,忘了你的生日,今天给你补上。”
陆今安看着桌子上的巧克力蛋糕,一时情绪复杂。
结婚三年,这是姜时宜第一次给自己买蛋糕。
虽然这巧克力蛋糕是江祐白所喜欢的。
不过他还是释然了,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离婚冷静期马上就要结束,他这个替身也终于要退场了。
姜时宜见陆今安迟迟没有拿刀叉,还以为他不喜欢。
“你不是最喜欢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吗?怎么不吃?”
她这话还未道尽,后面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姜姐姐你也太有心了吧,你怎么知道我大哥今天过生日,还特意准备了蛋糕!”
江杉拉着江祐白快步走了过来,随后兴奋道:“而且还是大哥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哥,我就说姜姐姐是最喜欢你的了!”
江祐白看向姜时宜,俊逸的面孔上也充满了感动。
陆今安看出姜时宜眼中的为难,当即起身让位。
“是啊,这是时宜特意给你订的位置,祝你生日快乐。”
他这没有任何犹豫的模样,让姜时宜心中一紧。
陆今安不是最爱自己了吗?
他为什么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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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今天已经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陆今安算着日子,默默收拾好最后的行李。
他望向窗外,三年了,他不再是谁的替身,终于要活回自己了。
机票已经订好,自由就在眼前。
陆今安临行之前,突然接到了姜母的电话。
“小陆,今天是家宴,你过来一趟吧。”
陆今安平静摇头:“夫人,离婚协议已经通过,我再去姜家的家宴不合适了。”
“时宜这几天一直觉得有愧于你,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你就当是再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不要拒绝好吗?”姜母苦口婆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
陆今安扪心自问,姜母这三年对自己的照顾,实在无法拒绝。
不过他已经心死,什么惊喜,他都不在意了。
姜家老宅,坐落在闹中取静的郊区。
姜家各个亲戚穿着高定礼服,手持美酒,觥筹交错。
陆今安穿着朴素的白衬衫,站在其中格格不入。
但他也习惯于被人无视,望向人群中众星捧月的江祐白。
“江少,今天可是家宴,时宜邀请你来这是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是啊,你福气真好,即便出国这么多年,时宜心中也只有你一个!”
“可不是吗,我听说前几天你过生日,时宜还特意为你订了位置和蛋糕,这些年也只有她还能还一直记着你的生日!”
“你都不知道当初你出国,对时宜打击有多大,她不吃不喝,差点把这条性命都交代了。”
“江少,我们时宜的心都在你这了,她结婚前喝的酩酊大醉,特意飞出国去找你,后来每个月都飞去一趟米国,根本不是为了出差,就是为了能远远的看你一眼,这样的情谊你还犹豫什么?”
“你也到了而立之年了,莫要错过最爱你的人啊!”
姜家这些亲戚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在撮合一对璧人,却忘了角落里的陆今安才是姜时宜的丈夫。
陆今安看着这一幕,手心渐渐发凉,一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明明已经心死,为什么还是会痛?
这就是时宜准备给他的惊喜吗?
不过也好,撞得头破血流,才不用再留恋。
陆今安深吸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撞上了姜母。
“孩子,你听我说,这......”
姜母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陆今安摇头涩然道:“夫人,我没关系的,三年前我就是个替身,如今正主回来了,替身当然要让位,不过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姜母立刻道:“你说。”
陆今安看着人群中闪耀的姜时宜,沉默良久才道:“以后我要过自己的人生了,如果时宜问起来,请您不要告诉她我去了哪里。”
他飞蛾扑火了三年,已经为姜时宜燃烧掉所有热量,现在只想保留最后一点火种,为自己而活了。
而且江祐白已经回来了,时宜也不会在意一个替身的去留了。
“也是,时宜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他自嘲一笑,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独角戏。
“什么不在意?”
陆今安转过头,就见姜时宜穿着一身优雅高定晚礼服,款款向他们走来,美的像童话中的公主。
他心头一颤,还是摇头道:“没什么。”
姜时宜秀眉微蹙,莫名觉得陆今安有事隐瞒自己,但她还是自得道:
“你不是开始学画画了吗?我请了享誉中外的大画师来,介绍给你认识。”
她觉得陆今安应该会很感动。
可陆今安却摇了摇头,举起自己的右手。
“我的手受伤了,你还是把这画师介绍给江祐白认识吧。”
“他又不学画画,为什么要介绍给他认识?”
姜时宜不理解陆今安现在为何这么大度了,他之前不是很在意江祐白的存在吗?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陆今安是那么的陌生。
陆今安却苦涩一笑,为什么要介绍给江祐白?
因为自己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只要江祐白想要,姜时宜就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现在自己替她做了选择,她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他安抚道:“因为我手受伤了,而且江先生也是学艺术的,都是相通的,你去吧。”
姜时宜见陆今安笑的一脸平和,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她也来不及多想,还是走到江祐白身边,给他引荐了那位画师。
周围众亲戚见状,更是兴奋起哄。
“你们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是啊,我就说时宜怎么突然废这么大力气,请来画师,原来是介绍给江少认识的。”
“江少,娶了我们时宜吧,她对你的真心天地可表啊!”
江祐白听着这些起哄声,俊脸微微泛红。
姜时宜蹙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陆今安看着这一幕,默默摁亮手机。
还有五个小时,飞机起飞。
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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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看着人群中登对的二人,垂下眼眸。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他也该退场了。
江祐白却快步上前,指着陆今安胸前兴奋道:
“陆先生,听那位大画师说,你这枚胸针在全球设计大赛拿过金奖?可以把它借我看看吗?”
借胸针?
陆今安微微皱眉,这胸针是赛级作品,又是他为纪念母亲创作的,意义非凡。
他不想借。
江杉见陆今安迟疑,当即斥诉道:“陆今安,我哥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胸针,又不是要你的,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说罢,她直接伸手去抢。
陆今安不想让她碰自己的东西,几厢撕扯之下,胸针掉在地上,瞬间摔成碎片。
江祐白却下意识捂了下手。
姜时宜见到这一幕,忙上前道:“祐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连忙拉着江祐白的手,检查他是否被胸针划伤,在见到他手上一条细小的伤口,登时心疼道:“快叫救护车!”
随后,姜时宜满脸阴沉的看向陆今安,责备道:
“就是一个胸针,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为什么非要跟祐白抢?”
抢?
陆今安听到这里,心脏皱缩。
这是他做了半年的作品,是他费尽心力得到的荣誉,如今江家兄妹毁坏了它,姜时宜却说是自己抢了人家的东西。
姜时宜,你真是好样的。
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痛的时候,她总能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陆今安转过身,这时才发现自己小腿一阵刺痛,鲜血蜿蜒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原来他也受伤了,而且伤的比江祐白更重。
姜时宜这才发现,胸针的针尖全部刺进了陆今安的腿中。
她下意识想要放开江祐白,可江祐白却适时低呼道:“好疼......”
听到这话,姜时宜又迟疑了。
陆今安看着面露纠结的姜时宜,挣扎着扶住墙壁,面色淡然。
“没事,你先去照顾江先生吧,他一向娇贵,我能理解。”
说罢,他捡起胸针的碎片,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哀之甚,莫过于心死。
他不想再和这两人有任何纠缠了。
姜时宜没想到,陆今安会这么大度,大度到让她觉得不正常。
爱是排他的,可现在,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了?
陆今安从前明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啊。
姜时宜突然有种失控感,可是看着捂着伤口,面露痛苦的江祐白,她咬了咬贝齿,还是扶着他先行离开。
陆今安看着姜时宜离开的背影,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向外一瘸一拐的走去。
他回到别墅,拿好行李,却撞见了江杉和姜时宜的秘书。
“陆先生,姜总让我送您去医院,您这是......”秘书有些诧异的看着行李箱。
江杉上下扫视陆今安一眼,讥讽道:“呦,比不过我大哥,就要用离家出走威胁姜姐姐了?我告诉你,休想!你就是闹上了天,也不过是我哥的替身,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陆今安看向江杉,平静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是威胁,我是真的要离开。”
什么?
真的离开?
江杉一楞,满脸不可置信。
谁不知道陆今安爱姜时宜爱的疯狂,为了她连性命都能豁出去,这种感情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
秘书也是连忙道:“陆先生,您别开玩笑了,姜总她心里是有您的,您看,她这不是特意让我来送您去医院吗?”
陆今安却当着两人的面,将离婚协议书发到姜时宜的手机上,淡然道:“我没有开玩笑,三年了,我也要去过我自己的人生了。”
说罢,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秘书第一次感觉到失控,她慌张道:“陆先生,您不能走,您至少要告诉姜总您去哪里啊!”
陆今安深深望了一眼,这困住他三年的别墅,释然一笑。
“她不必知道我去哪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今安也曾对姜时宜有过感情,那么多朝夕相处,那么多生死一线,怎么会不爱呢?
可是他爱的太累,也太痛了。
他为了姜时宜,放弃了自己的学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最后却换不来一丝真情。
配角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姜时宜,我不爱你了。”
他毫不留恋的将手机,扔进一旁的喷泉里,大步走向属于他陆今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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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宜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江祐白,虽然他只是被胸针划伤了一下,但她还是坚持住院观察。
过了五日,她才想起来陆今安的伤势。
姜时宜叫来秘书:“陆今安呢?叫他来见我。”
秘书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道:“姜总,陆先生离开了......”
姜时宜皱眉,离开了?
她下意识以为陆今安又在跟自己使小性子,毕竟上次她先带祐白去医院,陆今安就消失了好几天。
但这回是他让自己先照顾祐白的。
姜时宜心中烦闷加倍,人前装大度,人后却如此斤斤计较。
陆今安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她烦躁的翻着手机,想要找陆今安的电话,可是她却发现了手机中有一条消息。
这消息是五天前发来的,不过她一直都没注意。
姜时宜点开之后,瞳孔骤缩。
‘离婚冷静期已过’七个大字,刺入她的眼帘。
离婚?
谁离婚?
可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巨震。
一个星期之前,陆今安似乎跟自己提过出国的事,可自己当时满心都在江祐白身上,哪里还注意得到陆今安?
姜时宜那张冷艳精致的面容上,瞬间布满寒霜。
陆今安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跟自己提离婚?
他以为这样,就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了吗?
真是可笑!
在姜时宜眼中,陆今安所做这一切都是欲情故纵,祐白回来了,他有危机感也很正常。
她坚信陆今安就是在跟自己耍小脾气,都不用管,过几天他自己就会忍不住回来的。
毕竟陆今安深爱于她,连性命都能割舍,又怎么舍得离开自己?
有了这个底,姜时宜也不再紧张,随意对秘书摆了摆手道:
“他愿意走就让他走,你下去吧。”
秘书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这次陆先生的离开,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但最后还是低头离开。
......
姜时宜又忙了几日,这天空下来跟江家兄妹聚餐,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对秘书道:
“陆今安呢,还没回来吗?”
一旁舀着汤的江杉,动作一顿。
陆今安还没回来?
当日陆今安离开,她还觉得对方只是在耍手段。
毕竟他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穷光蛋,能入赘江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是疯了才会离婚。
姜时宜也是这么想,所以她根本没有在意那条消息。
在她眼中,这都是陆今安想要吸引自己的戏码。
秘书满脸苦涩道:“陆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时宜姐姐,你还等这个只会耍小性子的男人干什么!”江杉眼前一亮,趁机道:
“你喜欢我哥这么多年,正好姓陆的离开了,你跟我哥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吧!”
在她眼中,姜时宜满心满眼都是她哥,要不是她哥前些年出国,哪有陆今安什么事?
而且现在,时宜姐姐和他哥之间最大的阻碍离开了,时宜姐姐应该开心才是。
可姜时宜听到陆今安还没回来的消息,秀眉紧皱,江杉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陆今安,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天,难道你还没闹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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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杉见姜时宜凝眉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时宜姐姐,你听见我的话没?陆今安已经离开了,我亲眼所见,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亲眼所见?
姜时宜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
她一双美眸直射江杉,抓住她的手腕:“你什么时候看到陆今安离开的?”
江杉吓得脸色发白,磕磕巴巴道:“上......上次我跟秘书去你家,正巧看到陆今安拿着行李要走,当时我也以为他就是跟你闹小性子......”
她怎么知道陆今安是来真的啊!
姜时宜听到这话,只觉无尽的怒火直冲面门。
陆今安竟然敢!
自己不就是照顾祐白几天吗,他至于这么闹脾气吗?还要跟自己离婚!
看来自己这些年是对他太好了,纵的他无法无天!
姜时宜冷脸对秘书道:“给陆今安打电话,告诉他马上回来,我可以对他既往不咎。”
秘书满脸为难道:“姜总,那日我亲眼看见陆先生把手机扔进水池......”
姜时宜不信这个邪,当即拿出手机就要给陆今安打电话,可她忘了自己根本没存过陆今安的号码。
她只能向那个发离婚协议的号码拨了过去。
可拨了半天,对面都是您拨打的号码已经被注销......
姜时宜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起身就向外走去。
她的美眸充满怒火,陆今安,没有我的允许,你敢走?
姜时宜这黑脸愠怒的模样,吓得江杉都不敢阻拦了。
江祐白也是放下调羹,望着姜时宜匆忙离开的背影,神色晦暗。
从前姜时宜都是抛下一切,奔向他的。
可这回姜时宜却给他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
姜时宜这边一脚油门,在城中狂飙。
她想要去找,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陆今安。
她不知道陆今安平时喜欢去哪里,不知道他在这城中有没有亲人,更不知道他现在的去处。
最后姜时宜的车,停在了设计院外。
结婚三年,她只知道陆今安在设计院工作。
这是她最后一条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院长不冷不热的接待了姜时宜,小陆在他这里工作三年,姜时宜却是第一次来设计院,可见两人的感情多疏离。
或者说,从始至终,姜时宜都没把小陆放在心上。
院长作为小陆的‘娘家人’,自然不会给姜时宜好脸色。
姜时宜此时也无瑕计较院长的态度,而是急促道:
“院长,您知不知道陆今安人在哪里?”
她本以为陆今安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他才离开短短几日,姜时宜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了。
她习惯了陆今安的照顾,习惯了他做的饭菜,习惯了有他在身旁。
现在陆今安离开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姜时宜本以为陆今安只是跟自己耍小性子,可是他真的消失了。
她不明白陆今安明明深爱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小姐这话问的真是可笑!”
院长毫不客气道:“你是小陆的妻子,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反而来问我一个外人?”
姜时宜顿时哽住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陆今安并不关注,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母亲了。
陆今安在家中跟母亲的关系最好,母亲有没有可能知道他在哪?
姜时宜立刻给姜母打通了电话,刚问出口。
姜母就诧异道:“你们离婚冷静期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找今安做什么?”
什么?
姜时宜眉头紧皱,母亲也知道他们的离婚冷静期已经过了?
怎么最后只有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自己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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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见姜时宜语气中的诧异,也觉得古怪。
她以为陆今安早就跟时宜说了离婚的事,但现在看时宜的表现,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姜时宜那张冷艳的面容,第一次露出崩溃的神色:
“我应该知道什么?”
她只记得陆今安跟自己说,要去游学,谁能想到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要离开了?
可是他怎么会舍得?
姜时宜不解,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富家子弟那天然的偏执。
好像陆今安说过喜欢她,就要喜欢一辈子,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姜母见自己女儿这偏执的样子,只得安慰道:“傻丫头,都过去了,今安也离开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再说祐白回来了,这不是正合你的心?”
她本以为女儿都未必会发现今安离开,毕竟谁不知道姜家大小姐只爱江祐白一人,陆今安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丈夫。
说不定陆今安的离开,才正合了女儿的意,谁想到时宜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姜时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应该满心满眼都是祐白吗?
“谁说合我的心了?别总用你们的想法来揣测我!”
她冷下脸,尽力压抑自己的慌乱。
当母亲也说陆今安离开之后,她是彻底慌了,一种浓浓的失控感涌上心头。
没有了陆今安的照顾,她的生活处处都是麻烦,陆今安已经润物细无声的侵入她生活中的一切。
骤然消失,她就像失去氧气一般。
而且姜时宜不相信,陆今安会舍得跟自己离婚。
除非自己不要陆今安,不然他怎么会跟自己分手?
至于祐白,她是自己少年时的白月光,现在也不曾更改,爱他好像变成了自己的习惯,可真要让陆今安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她还是不能接受。
姜母见姜时宜这严肃的模样,不解道:“你这孩子,眼下的情况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而且今安本来就是为了报恩才会......”
她这话还未道尽,姜时宜就皱紧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道:
“报恩,什么报恩?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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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想要补救,但事已至此也就说出实情。
“当初祐白出国,你要死要活,正巧陆今安为了他母亲要来报恩,我见他的侧脸跟祐白那么像......就自作主张请他留在你的身边,帮你走出阴影。”
“我们约好,三年一到他就算报完恩情,我们双方也不该不欠了。”
虽说是契约,但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姜母在心中已经把陆今安当成自己的女婿。
可陆今安却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始终称呼她为‘夫人’。
姜母本想着,江祐白若是不回来,让时宜跟今安这孩子过一辈子也好。
谁知,造化弄人。
三年时间一到,江祐白竟然回国了,而且女儿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迷恋。
姜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今安这个孩子就提前跟她提出离婚的事。
她能如何?只能让今安离开。
姜时宜听到最后,娇躯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陆今安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报恩?
所以他从未爱过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母亲救了他的母亲?
那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好,他为自己受过的伤,那一次次危机时刻的舍命相救,都算什么?
他明明就很爱自己啊,那种依恋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难道真有人为了报恩,会为对方付出生命吗?
可如果陆今安真爱自己,又怎么会三年一到就迫不及待的跟自己离婚?
姜时宜此时茫然又无措。
陆今安,你真的爱过我吗?
姜时宜听着‘约定’二字,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全部破灭。
茫然,无措,愤怒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她捂着头,整个人都要崩溃。
“不!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姜母听着姜时宜这失控的声音,也是十分惊讶。
要知道她这个女儿一向沉静自持,只因为江祐白有过情绪波动,她还是第一次为了其他人这么失态。
这一刻,她都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
姜时宜深吸口气,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陆今安既然跟她母亲有约定,那么母亲肯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她快速赶回家看向母亲,眼神中带着最后的期望。
“妈,陆今安去哪儿了,您一定知道对不对?”
姜母看着姜时宜这偏执的模样,叹了口气:“今安离开的机票确实是我替他买的,但是米国这么大,你上哪找他?”
“而且我看他去意已决,说不定根本没去米国,现在他又注销了电话卡,你想找他更是痴人说梦了!”
姜时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失落。
陆今安,真有你的啊。
当初他飞蛾扑火一般来到自己的身边,如今也能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姜母正要再劝些什么,姜时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江杉。
接通电话,江杉那急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时宜姐姐,你赶紧过来吧,我哥这边出事了!”
祐白出事了?
姜时宜来不及多想,立刻驾车去江家。
刚到江家,就见一个媒婆带着个穿着奢牌长裙,相貌清秀动人的年轻少女坐在真皮沙发上。
此时江父正热情介绍着:“祐白啊,这是你赵叔家的妹妹赵简,刚从法兰西留学归来,你们两个年龄相仿,我看呐......”
江祐白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尴尬。
突然,一旁的江杉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声道:“时宜姐姐,你来了!”
众人循声向这边看去,赵简也是眯着美眸,上下玩味的打量了姜时宜一圈,那张更加年轻出众的面容上满是讥讽。
“呦,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姜总吗?姜总在三年之前就缠着祐白哥哥,害的祐白哥哥跑去国外,怎么现在见祐白哥哥回来了,还要对他纠缠不休?”
姜时宜皱眉,这个赵简才从国外回来,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反看赵简眼中的不屑,都要溢上天去。
她虽是从国外回来的,但姜时宜那些事迹她都一清二楚。
好歹也是个世家小姐,却每天跟在一个男人身后,逼走人家不说,还为了人家自残。
姜时宜简直就是整个市里的笑话。
赵简轻描淡写道:“这女人啊,还是要有点分寸才好,不要太过主动,尤其还是已经结了婚的女人。”
“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丈夫还在家等你呢,你去惦记别的男人,这真的好吗?”
她这话无异于当众打姜时宜的脸。
姜时宜咬紧贝齿,俏脸瞬间充血,涨的通红,她下意识道:
“已经没有人在家等我了。”
江祐白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你是说......”
姜时宜望着江祐白,眼神中带着许多情绪。
“祐白,我离婚了。”
顿时,江祐白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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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江祐白对姜时宜的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占有欲。
尤其是发现姜时宜这段时间,来国外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就更加慌乱。
难道姜时宜真被那个穷小子打动了?
自己这个正牌白月光不出现,替身就要顶替他上位了?
江祐白一刻也等不了的回来了,姜时宜果真也像他想象中那样,像狗一样跟着他。
可当姜时宜真的宣布离婚,他还是很错愕。
陆今安怎么肯?
且不说姜时宜是市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光是姜家的财富就是陆今安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不过很快,江祐白就对姜时宜款款一笑道:“时宜,你真的为了我跟陆今安离婚了?”
赵简也是一愣,秀眉顿时蹙起,似乎在等着姜时宜的答案。
姜时宜垂眸许久才点了点头,自尊心不允许她说出真相。
提出离婚的,其实是陆今安。
江祐白顿时勾起嘴角,像是得胜的将军一样得意。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眼中的自得,对姜时宜伸手,深情款款道:
“时宜,我们彼此错过了对方这么多年,今天你做的事情让我相信你对我是真爱,咱们在一起吧。”
这话一出,赵简的贝齿都要咬碎。
这对渣男贱女是在干什么?拿自己当笑话吗!
他们既然心心相印,找自己相什么亲!
姜时宜看着江祐白对自己的深情告白,也是怔在原地。
从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江祐白能爱上自己,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姜时宜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道身影。
陆今安。
他现在人在哪里?
三年的感情在他眼中,就这么容易割舍吗?
江杉见姜时宜愣在原地,连忙在一旁提醒道:“时宜姐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答应我哥啊!”
“你等了他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姜时宜看着眼前这双白 皙纤细的手,记忆中却出现了一双有些粗糙,关节略粗的手。
陆今安跟自己说,他从小学画画,冬天的时候总用凉水涮笔,所以手掌会有些粗糙,他最不喜欢冬天画画了。
可那个冬天,他还是傻乎乎耗费许久,给自己画了一张画像。
只是她根本没有在意,画像也不知道被丢在哪里了。
现在想想,陆今安根本不是最近才学画画的,他很早就会画画了。
陆今安看到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被自己这么抛之脑后,一定很难受吧?
可细细想来,这样的难受,他这三年来经历的太多了。
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着自己,可是自己的眼神却从未为他停留。
三年的点点滴滴,如幻灯片一般穿梭在姜时宜的眼前。
陆今安每次看向自己那炙热而真诚的眼神,一次一次在自己的冷漠下泯灭。
他把一颗碎了的真心,一次又一次的粘好,然后再由她打碎。
陆今安走的时候,一定特别失望吧。
这一刻,姜时宜的眼前微微发红,她的心脏骤缩。
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杉看着姜时宜眼圈发红,对江祐白挤眉弄眼道:
“哥,你看时宜姐姐都感动的快哭了,你作为男人还是先主动吧!”
江祐白俊逸的面容带笑。
意料之中,姜时宜果然不会拒绝自己。
天之骄女,也只是对自己摇尾乞怜的提线木偶而已。
可就在他刚要伸手去牵姜时宜时,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姜时宜突然看向他的双眼,收回手,一字一句坚定道:
“祐白,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要追回陆今安!”
这疯狂的发言,不光震惊了在场众人,也传到了万里之外的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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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为了彻底和过去割舍,并没有去米国,而是来到了法兰西。
修养了一段时间的他,终于可以再次拿起画笔了。
“号外号外,今安,今天可有大新闻!”
陆今安的好友,拿出姜时宜拒绝江祐白求婚的新闻递给他看。
看着这熟悉的两个人名,陆今安只觉恍若隔世,但很快他就释然摇头,继续画画。
小莎不解道:“你就不惊讶,不好奇吗?”
陆今安摇头一笑道:“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可惊讶好奇的?”
自从出国之后,他就决定彻底斩断前缘,跟从前的是非说再见了。
小莎见陆今安这不似装假的淡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陆今安不是深爱他的妻子吗?
他真的走出去了?
但很快,她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拍拍陆今安的肩膀:
“你忘了他们也好,这两个渣男贱女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小莎就是个毒舌。
“而且当初你为姜时宜付出了那么多,她却甩都不甩你,现在她就是八抬大轿,咱也不跳回那个火坑!”
还有她一想到江祐白这个不要脸的,勾引人家媳妇,现在却什么都没得到,就觉得爽快!
陆今安看着小莎这逗趣的模样,摇头一笑,眼神之中都是释然。
他真的看淡了。
过去那三年,就像浮生一梦,他已经走出来了。
陆今安收拾完画板,整个画室已经空无一人,就在他也要离开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他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赵简的声音。
两人曾是一个画室的师兄妹。
赵简的声音里带着浓浓报复的意味:“师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前妻又自残进医院了!”
陆今安一愣,也是不解。
姜时宜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是满心满眼都是江祐白吗,现在自己退出,不正合了她的意?她还在这要死要活做什么?
陆今安不知道,自从自己离开之后,姜时宜才发现了他的好。
没有陆今安的悉心照顾,她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对,就像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而姜时宜在江祐白向她求婚时,也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她对江祐白的根本不是感情,而是多年以来的执念。
想清楚后,姜时宜就利用自己的所有资源去寻找陆今安,甚至从姜母那里问到了他去哪里。
可惜陆今安并没有去米国,姜时宜自然也就找了个空。
后来,姜时宜为了寻找陆今安越发癫狂,不眠不休,最后在急剧的压力下竟然又选择了自残。
现在整个城市都传遍了。
陆今安听到这里,整理画板的动作一顿。
结婚三年,一开始他是因为报恩,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姜时宜产生了感情。
可是即便感情再深,也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陆今安在出国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斩断前缘了。
他要为自己而活。
从前的往事,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
姜时宜疯不疯,残不残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
次日一早,小莎早早就来找陆今安参加画展。
今天画展的举办者是流羽,流羽是圈内有名的国画大师,而且还是近几年内崛起的天才。
不过流羽这个人十分神秘,从未以真正的面貌示人,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但据说这次流羽大师准备展露出真正的样貌,所以画展内外,人山人海。
陆今安和小莎挤了大半天,才勉强挤 进去。
随着画展中心的灯光亮起。
在场众人全部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向台上望去。
台上的人缓缓转过身,在她的面容展露出现的那一刻,整个画展鸦雀无声。
不为其他,众人完全被台上人的美貌惊呆了。
大家都是艺术家,所以对美的标准很高,但眼前这人却满足了所有人对美的向往。
好像维纳斯现世了一般。
唯有陆今安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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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她?
流羽带着一抹浅笑,在众目之下走到陆今安的面前,精致的面容上都是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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