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民营医院工作。它坐落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小村子里。如果说,红瓦蓝砖古朴的村落,那条干枯的河道,那座老旧的水泥桥,还有那群喜欢在河湾里吃草的老牛,构成了一副安静唯美的乡村田园风光的话;那么,长在我们医院院子里十几棵龙爪槐树,在我的心目中,犹如诗情画意一样存在。
那一排小巧玲珑的龙爪槐,它棕褐色的树干,包裹着粗糙的树皮及斑斑裂纹,它只有碗口那么粗,高度也不过两米左右。一棵棵看似普通的龙爪槐,最让人称奇的是,春冬两季,失去了绿叶的遮掩,它那盘曲下垂的一根根树枝,宛如一个个锋利无比的龙爪。
不知道从哪一年起,我所在的这座北方城市,引植栽种了这些模样奇特的观赏型的树种——龙爪槐。起初,它并不被人们看好,人们也不敢轻易地走到近前欣赏它们,唯恐被它那尖尖的树枝扎伤。
到了夏季,强烈的阳光,充足的雨水,徐徐的夏风,把沉睡多时的龙爪槐唤醒,让它的生命之光再次绽放!
龙爪槐树,从夏天长出绿叶的那刻起,就开始吸引人们的目光,它椭圆形的树叶,慢慢的往开伸展,直到把整个树冠涨的满满的,绿意盎然的树冠,呈现金字塔型,从近处瞧,像一把大雨伞,从远处看,又像一个大蘑菇,它给人们带来一片遮蔽烈日的阴凉。
尤其是到了秋季,龙爪槐树上的碧绿茂盛的叶子,把伞状的树冠编织得密不透风,一串串白色的小花,挣脱茂密的树叶的束缚,释放出淡淡的芳香,为欣赏秋景的人们,带来些许的情趣。
后来,抗风耐寒的龙爪槐,渐渐地适应了我们这里干旱、寒冷的气候,也慢慢地被人们所接受,逐步地在古城墙边、景区内、公园里、城市街道两旁、厂矿学校的园区推广种植。
毋庸置疑,极具古雅色彩的龙爪槐,成了这个城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几分古色古香。
我所在的这个村子,处在一个风口之下,气温比城市低5摄氏度,反正每年都热得迟,冷得早。漂亮的龙爪槐,能够委屈安生在此,确实不容易。
每年的夏天,生长在城市里的龙爪槐树,嫩绿的叶片一个劲儿的往出冒,而我们预约里的这一排龙爪槐树,光秃秃的枝条,任凭夏风吹,夏日晒,夏雨淋,光秃秃的枝条,迟迟不见动静,人们干着急也没用。
烈日炎炎,就在人们渐渐地失去耐心,不得不怀疑这一排龙爪槐树是不是死了的时候,仿佛是一夜间,它们竟然冒出了一片一片的嫩绿。
这一排龙爪槐树,倒是挺争气的,不早不迟,在暑伏天来临之时,一片片茂密的绿叶爬满了树冠,给医院里的人们,带来了格外的惊喜。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或是病人家属,闲暇之余,总喜欢坐在龙爪槐树下的那一排木条凳上,悠哉悠哉的,纳凉聊天。
蚊虫也喜欢这一排绿绿的龙爪槐,它们总是在树叶上嗡嗡的飞个不停,只是它们没有想到,几只大大的蜘蛛,把它们那漂亮的蜘蛛网,悬挂在梁两树之间,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猎物自投罗网。我喜欢用手机相机,把它们精彩瞬间的画面拍下来,记录下它们转瞬即逝的生命历程。
龙爪槐树前的这一番热闹景象,一直持续到晚秋。它俨然成为呆在乡村里,在医院里工作和生活的人们,怀念城市街道繁华的景象,观赏的一道流连忘返的景色。
不知怎么搞的?感觉今年的秋天,来的迟,走的早。
进入晚秋时节,莫名其妙的,不是刮着冷风,就是下着冷雨,到了夜里,还时不时地结起了霜。几天前,生长在乡村里,绽放在医院里的这一排龙爪槐树,满树的绿绿的叶片,忽然之间,失去了水分,蜷缩起身躯,完全枯萎了。
人们只要用手轻轻地触动龙爪槐树的叶片,它们就一片片地往下落。一场大风来袭,龙爪槐树前,满地都是枯萎的叶片。估计再刮几场冷风,再结几回厚霜,龙爪槐树的叶片,肯定是荡然无存。到那时,龙爪槐又能露出它奇形怪状的枝条,忍受着冬天的寒冷、落寞和孤独。
看门的老陈,每天都要清扫,扫来扫去,总是扫不干净。他发着牢骚对我说:“今年的天气真奇怪了。按理说,这龙爪槐树的叶片,等到初冬枯黄时,才往下掉,可它们却在晚秋时节,就开始往下落。你看落下来的那些树叶,还都是绿绿的,把它们堆成一堆,我用打火机都不好往着点。”
晚秋,本来是很美的季节。人们喜欢出行欣赏它,用最美的诗词赞美它,可我看着这些落地的枯萎的龙爪槐树叶片,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悲秋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