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古怪得很。
前两天冷风透过棉衣灌进身体把人冻得哆哆嗦嗦,今天太阳就折射出金属般锐利的光芒把人烘烤的软啪啪的。
移步到奶茶店里点大杯的冰西瓜水。嗦一大口,仿佛变成了上面轻轻薄薄的一层气泡。
夏天慢慢来了,人就越发喜欢在炽燥的黄昏里落落寡合。回到室内摁开功率30w的小风扇,赶走赤条条的热天里的最后一绺燥热。
看书,听歌,发悉悉索索的呆。从眼里见的,耳里听的,心里想的,捏造出一个饱满的世界。再伸出手柔软的抚摸,返回来挖掘古物般做细细的自我剖白。伸一个又一个扯得筋骨嘎嘣响的懒腰。四平八稳的等待黑夜浸满天空。
想起来上次在地铁上看到的一个女孩子。穿质地柔软的白线外套和小小短裙。皮肤白韧健康,头发天生毛糙,松散的搭在肩头。巴眨着活泛的大眼睛,挂在男孩身上索吻,像只撩人的小猫。
这世间的好看姑娘真叫人迷魂。白净皮肤,瘦俏锁骨,浑身薄肉,单眼皮星星眼也足够可爱。或剪整齐头发被撩人的情话羞红了脸颊,或穿漂亮抹胸吞吐烟雾歌舞俱佳,或干脆剃利落短发与心爱的姑娘肆意爱与游戏。
娇小的身躯里盛满了情绪,天真得像气泡可乐笑起来呲呲作响,清雅得像雾山浓茶“茶烟透窗魂生香”,热烈得像40度的白朗姆,小抿一口微醺也上头。
她们在这喧嚣世间里迷人地绽放,给我们这类浑身暗淡的人眼里点缀上艳羡的光芒。慧黠的猫类身影攀上人的心头,影影绰绰,抬手睁眼总让人的心里不小心漏掉一拍。
而我,像是一杯隔夜放置过的柠檬水,带有一种让人不敢痛快饮下的浑浊与苦涩。为索爱低到尘埃里,像只鼹鼠一样存储住所有冗余的细枝末节。
没有高挺鼻梁和白嫩皮肤,在人群涌动处微微低头。没有出色才艺和渊博学识,总爱窝在角落安静的独处。 性格刻板古怪,单调得仿佛耶路撒冷沉闷的死海。
没有有趣饱满的灵魂,不看综艺,不打游戏,不刻意合群,不关注八卦。平静得不冒气泡,相处久了总该让人产生厌倦之心。
梁启超先生说“厌倦即为苦恼”,其实这是他写给自家儿女的家书,被我这类寡学的人断章取义过来了。这话本意是希望儿女不因所学太过专门而把生活也弄得太过单调以至产生厌倦。“厌倦即为苦恼,乃至堕落之根源”
我所学的东西不至专门,但我的生活却还是不免趋于单调无聊。多姿多彩的生活是怎样的,三五成群邀约不断,参加各种活动以锻炼自己的能力增长经历。
每个人获取能量的方式不一样,我在人群中找不到心安和归属感。
不多的三五个好友,不必刻意维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对方心里有怎样的位置。喜静时沉默,厌倦时说话,一起走路吹风逛逛小街。偶尔兴致上头,在对方眼里肆意的大笑与发疯。轻松随意,舒服又默契。
与其在群体的相互牵扯中获得必要的认同感和一些以增长自己阅历和能力的交往技能。我更合适在很多个舒适的夜晚,带上耳机听冷门的歌曲,翻自己喜欢的书,看一部小众的电影,刷贴近内心的纪录片。
发呆,思考,睡觉。享受这种在无形之中认知疆域被一点点拓展开来的通透感。原先的思维模式被一遍遍打碎散落一地,再由自己一片片捡起来,搭建构成更加坚固的思想蚌壳。
想做无关紧要的那部分。做塔希提岛上的蒂亚蕾香花,传说只要闻过一次,不管你浪迹何处,最终都会被吸引到塔希提岛。但是终究也不是吸引天才画家,让他流连岛上画下旷世神作的那部分。伟大天生就属于那里,斯特里克兰德的血液里流淌着狂热者的单刀直入和信教徒式的义无反顾。
不想做沉默的那部分。大佛普拉斯里住在海边“别墅”的整洁流浪汉释迦,每天忙着毫无目的游走于平静的乡间。看着财肚被暴力执法,最终被黑暗吞噬惨死在阴沟里。发不出苟言残犬的哪怕一点声音。
岁月和残酷的环境将人的思想和意识慢慢剥削,一步步的肢解压榨,最后变得干枯羸弱,随着人群奔跑掀起的风沙浮沉。
我无法改变,但我不愿被动。我要长到树上,小口喝水,让新鲜汁液灌满筋络,永远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