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佝偻着背,一个人在屋前屋后开辟了几块菜园地。
“我像你这么大啊,刚来你爷爷家。要做一大家子的活计,那时候不兴买菜,拾掇可菜园子必须要会。”望着满园翠绿,奶奶感慨道。
奶奶的菜园种类繁多,除了葱蒜辣椒之外,还种植了南瓜,冬瓜,丝瓜,秋葵,苋菜,青豆,豇豆,四季豆,西红柿等,还有一小块地长着甘蔗和花生,风轻抚,它们好像跳起了舞。站在园子里,仿佛就能听到它们絮絮低语,奶奶照顾的真好啊。植物也是有感情的,精细的照料,它们会以旺盛的生机回报主人。
奶奶总是挂念菜园地,出去一天用说,我得回去给菜浇浇水啦,这时候要除草, 红薯秧,该种上啦。 种菜之余还会栽花。“看着是指甲花,花开的时候摘下来放点盐一起捣碎,抹在指甲上包包好,第二天指甲就红彤彤的啦!”“玉兰花也开了呢,听说在城里,小小一朵玉兰花五角钱呢。”奶奶望着她的花儿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奶奶老啦,背也驼了,可腿脚还能使,栽花种菜还管点用。”
“包产到户”之前,奶奶为了一大家人辛苦的挣工分。“我12岁就跟着大人挣工分去了,不去又怎么呢,一家人要吃要喝呢,我又是最大的。要是换作现在12岁的孩子,哪能承受。”许是年轻时太过劳累,奶奶如今身体落下了病根,一年不如一年了。
可是,奶奶天生性格晚上,即使忙不动了,也不愿坐等儿子们的接济。于是她开辟了一块地,种上时令蔬菜和花朵。每天早上,爷爷都会给我们送来新鲜的蔬菜和芬芳的花。勤勤恳恳,不卑不亢,奶奶安然的心境是冬天里的温暖,夏日里的清凉。
夏日炎炎,也能在这一片绿中找到一份清净。万物有情,人更有情。夏天的味道随着这份情融进我的记忆中。这份情,是安然自足荡心耳,颇有采菊东篱下的意境。这份情,凝结这我对儿时的回忆和奶奶的青春岁月。这份情,伴随着夏天的光和热在我内心发芽开花。秋是别离冬是沉眠春是复苏夏是盎然。当我转身离开,才发现这份感情已在心头积蓄太久,早就没有卸下来的勇气。
那个叫做“文圩”的地方渐渐的晕染上了我的别离愁绪。这一片青翠,这一片我记忆中最后一片清净,十年二十年后将会不可阻挡的消失,最后只能于脑海里模糊的存在。当青翠归于尘土,记忆中的情也将停止生长,那时,童年记忆也将分崩离析,我会不会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太深的挂念往往无法表达。
心有一片海,海的深处,藏匿着这些不可告人的情绪。自私的不肯与人分享。
九月的秋风染黄了树叶,十二月的白雪覆盖了田野,三月桃花映红了人面,而我在七月找到了夏天。用手感触树的年轮,用皮肤感受阳光的炽热,池水的清凉,绿植的生命力。那是我的夏天,用炎热混和着记忆打磨出的独家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