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其人其事

我大学入校没多久,就被同系的学长推荐去校电台做编辑。带我的师傅已经大四了,个头不高,戴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特别斯文博学的样子。他带着我去电台转了一圈,跟当时负责电台工作的宣传部王老师打过招呼,就算是正式入台成为新的一员了。

师傅只带了我一两次就急急忙忙去深圳说要毕业实习,留下懵懂无知的我“猴子称大王”。我负责编辑的是周二的经济版块,主要就是把各大报纸和经济有关的新闻数据之类的文章剪剪贴贴,自己再加些案头语或小评论啥的,然后转交给播音的同学就算了事。

开始的时候,我总是独来独往,周一下课后直接到电台埋头一通忙活,把编好的稿件放在固定的地方就走人了,几乎没见过同组的播音员。后来慢慢熟悉起来,尤其是和自己同为大一新生的台友多了起来后,不是值日的时间也会去台里坐坐,聊天,和台友的感情越来越深。

在电台的时光显然是我大学生涯浓墨重彩的一笔,很多个“第一次”就发生在这里。第一次彻夜狂欢,第一次喝醉酒(也是唯一一次),第一次播音(客串过一小段时间)。。。。。。经历过的那些人那些事,很多仍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宛如昨天。

 (一)

电台的台长都是学校宣传部指派的一位老师,但副台长就由学生担当。我在电台兼职的时间总有两三年,当时的副台长大我一届,云南人,中等个子,有点瘦,头发软软的耷在额头,正常来说大二学生是轮不到做副台长的,所以这从侧面证明他有多优秀。他的学习成绩自不必说,英语尤其棒,而且钢琴十级,难怪他的手指十分修长。

整个电台其实是建南大礼堂的一部分,位于礼堂一侧,有个铁门进出,门楣上有一块匾额“厦门大学广播电台”。走进去左手边是一长溜楼梯通往楼上,正对着大门的是另一扇门,两个门之间就有了一小块空间,里间的门旁边挂着两三个木制的信箱,大概就是投稿箱,信报箱之类。木门进去是电台主要的活动工作场所,最醒目的是一张三米多长的原木长桌,非常厚重古朴,桌子两边是和桌等长的木制长椅。台里开会的时候,大家就挤在这两张长椅子上。在靠近楼梯位置的角落,居然还有一架钢琴。

副台长后来交了一个很仙很美的女朋友,个子差不多和他一边高,才貌双全。两个人有时在台里一个弹钢琴一个弹古筝,琴瑟和鸣,那个场景要多诗意有多诗意。再后来,副台长去美国留学并定居在那里,从事的工作似乎和他本科学的并不搭边。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做什么工作都不是问题啦。

(二)

按电台的规矩,当天的编辑播音自动组为一个小组,理所当然地,同一组成员关系自然会更亲密。两位播音都是男女搭配,这也很好理解。周二组的男播音来自祖国最北的黑龙江,虽然个子不高但说话底气很足,声音宏亮,唱“乌苏里船歌”媲美蒋大为。

他和我同届,那一年高考物理居然满分,要知道我的同学中平时物理学得好却考不及格也大有人在啊。他不但理科好,又写得一手好字,对历史也很有兴趣。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家聚餐吃饭的时候听他海侃各种名人逸事,正史野史掺杂,趣味盎然。

他有一大优点是直言不讳,经常当面纠正我的发音,“一张纸zhi,不是zi”,搞得我极其没面子,怎么说,我也是以普通话发音标准闻名的啊!

起初,我们组的女播音是一位大四学姐,恰好和我同系又住同一幢宿舍楼。她个头高大,体形也比较壮硕,特别爽朗,典型的北方女汉子形象。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很有大姐大的范儿。那个底气十足的男播音在她面前也只有唯唯诺诺听喝的份了。

后来学姐毕业,换了一位温婉聪慧伶牙俐齿的天津姑娘,曾经在校辩论赛上舌战群儒,一辩成名。两位播音一段磨合后,配合默契,可谓“金牌搭档”。天津姑娘毕业后也去了美国,去年又喜得二千金,看她的近照,明眸皓齿,幸福满满。

(三)

电台绝对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在这些优秀的台友面前,我仅有颜值勉强挤进前十,其他都乏善可陈,所以一直很自卑。

另一位必须要提及的是外文系的才女,英语专业,在她面前,我的英语相当于幼儿园水平。她曾经代表厦大参加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系里系外都是大名鼎鼎。我亲耳听到一位她的师兄系友又恰好是我前同事这样评价她:不是很漂亮,但气质超群。我这位前同事可是以“毒舌”著称,轻易不夸人的。

这个北京女孩德智体全面发展,跑步游泳样样行。每次在校园里看她骑自行车,总是把车座调得和车把一样高,身体笔直,目不斜视,一阵风样的呼啸而过。

即便这样一位才华出众的女子,也是有小瑕疵的:方向感特差。被她男友吐槽:假设她家刚好位于北京三环线上,她要去的地方又恰好在环线某一点,那么她一定是从家出发,舍近求远,绕着另一个大半圈到达目的地,比走那个小半圈多几倍的时间。没事,反正她体力好,权当做运动了吧!

她的女儿也被培养成超级胆大勇敢的小姑娘,居然从十多米高的崖边直直跳入海里,看得我心惊肉跳,啧啧称赞。

(四)

电台位置有些偏,校园绿化又特别好,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和密密的灌木丛。厦门一年四季刮海风,秋冬时节阴郁的日子里,无论从哪条路去电台都让我这种胆小女生觉得有点阴森可怖。

有一阵子,电台晚上很热闹,大家下晚课后也经常上去坐一会聊聊天。我实在没胆量自己沿着那条暗黑的石阶跑上去,于是每次远远站在楼下,在路灯光可以照到的地方用尽力气大喊,把想到的男生名字轮番喊一遍,总会有一个或是两个人高声应着,“咚咚咚”只听得楼梯一阵喘息,一个影子风一般地飞奔下来,然后挽着他手臂,步履轻盈地走进电台。

电台里有一个职务是最最重要的,就是机务。他的工作职责是每天早午晚准时播放录制好的点操音乐和各类新闻娱乐节目。其他时段还好,想想每天早上06:30务必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工作,日复一日,没有点毅力还真不行。所以,台里配了两名住台机务,相比其他同学算是有点特殊吧。

那个新来的机务和我同届,不过看着成熟多了。戴一副大眼镜,头发稍长中分披在脑后。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人很细腻体贴,是看到你睡着会悄悄搭件衣服在身上的那种,所以台里的女生都很喜欢他。有时又很孩子气,故意做些吓人的举动惹别人大呼小叫就很开心。

有次我午后去上课,看到他急匆匆地从电台那个方向走出来也去上课。他没背书包,只手里拿着课本,身体前倾,大步往前走,样子坚定又专注。我在后面故意没叫他,本来想悄悄跟上去吓唬一下,结果三下两下就被他甩开走没影了。

现在的他已经是深圳大湾区某品牌销售总经理,看他正襟危坐无比职业的样子,回想起那个半夜爬上电台楼顶张开双臂做小鸟飞的幼稚大男孩,敢问一句:归来是否仍少年?

电台的故事一时半会说不完,毕业之后,大家天南海北,各奔前程。幸好有微信这样的社交平台,仍有机会打个招呼叙叙旧。回忆总是温暖美好的,希望携手走过那段时光的故友都平安喜乐,样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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