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2020春节记

特别的2020年春节,1月22号回到大连,那时候觉得疫情没那么严重,初一到初六安排的满满当当,温泉、汗蒸、家族聚会、同学聚会。

家属为了引起我对疫情的重视,每2小时耳边播报全国最新情况,看到朋友圈不断更新疫情新闻,最新数据、专家观点、辟谣动态、舍身取义的医生、自我隔离竟治愈的患者,还有武汉本地同学们发来的他们眼里的真实情况,官方报道的感染数据不断上升,这也还是春节,大家还能听话的在家里待着,再过几天,要上班的要上学的,怎么办?绝望的、希望的在互联网世界被无限放大。

看到冠状病毒感染的表现:发烧、咳嗽、乏力、呼吸困难等,我想起1个月前自己也有类似的症状,整整72小时,备受折磨,刚开始浑身发冷,躺在床上紧靠暖气盖上厚厚一层大被,30分钟还是很冷,手脚冰凉,又盖上两层被子,蜷缩在被子里,越来越冷,身体开始发抖,满脑子是电影里身体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吃了芬必得、阿莫西林,30分钟后开始发烧,温度上升很快,37度5到39度也就半个小时,身体滚烫,五脏六腑有种被烧空的感觉,张着嘴,呼吸短促,吸气有些困难,拽着肺部有些疼,家属纠结再等等还是直接去医院。很多年没发高烧了,小时候一发高烧,会不由自主流眼泪,跟自动排毒一样。

2小时后,温度降到37.5度,整个身体虚弱无力一动全身疼,而这只是因为几个小时前拔了一颗智齿;就这样3天里,每6小时1个轮回,从冷得发抖——吃药——浑身被烧空,嘴唇被烧裂——降温;因为温度太高,又增加了甲硝唑和头孢,药吃得有些多对胃口太刺激又导致上吐下泻;这过程让我有一种濒死的感觉,某几个时刻烧得我神志不清,银行卡密码已经记不住了,听见轰隆隆的火车响,一节一节车厢从我眼前开过,从孩子去年上幼儿园——他刚出生那么小小的样子——30岁婚礼上家属捧着花——22岁刚来北京住在颐和园旁——18岁在小城上大学——小时候和我妈打羽毛球——小小的我住长托;哎呀,怎么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要不是家属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一直说没事没事,我能照顾好你,那种无力瘫软的感觉真是恐怖得要死。

特别怕传染给孩子,卧室里关着灯关着门,有一轮高烧时,家属去给我倒水取药,我儿子顺着客厅的灯光走进来,看我奄奄一息还流着眼泪的样子,他有些慌张,又故作镇定得说,妈妈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唱首歌你就不疼了,他唱了一首《小星星》;发现我还是在流眼泪,他就跳到床上说,你看啊,你看我跳舞哦,看我看我就不疼了;他这么一跳,我那个眼泪就跟喷泉一样;然后他又跑到自己屋里拿那只陪他睡觉的北极熊给我,说“他陪着你,你就不疼了”,然后他就哭了,可能是吓哭了;最后他坐到窗台上,说“妈妈,你要吃药啊,哭也没有用的。”

2003年非典、2018年北京流感、2019年鼠疫、2020年的冠状病毒,和前一阵这些濒死的感觉,直面生命威胁时,心底总有些声音在问自己:

如今什么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

你用心守护和践行着么?

哪些事没来得及做,你觉得好遗憾啊?

那辆火车上出现的重要人,你都狠狠得爱过了么?

有多少往事让自己觉得那个自己还真是挺棒的?

如果理想答案是10分,说实话,上一次我看到自己的答案也不过2、3分,我躺在床上暗暗决心,等我好了,还能活蹦乱跳时,我要努力再多做几分,下一次再有濒死的感觉,我可不要这么心虚的度过。

幼儿园群里在统计小朋友的身体情况;瑜伽群里教大家呼吸法;阿育吠陀群里让大家带几粒丁香几瓣大蒜出门;中医群里让大家敲打足三里、按摩肺经,同学群里取消了聚会,另一个同学群里还有筹划着能为武汉做点什么。

好多年没有手动拜年了,今年春节特别的给一些朋友手动编辑了祝福,真心地说一句新年快乐,由衷的祝福身体健康,感谢他们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还没确定回程的日期,如果不得已被困在一处,要如何度过才算不负时光呀?

要唱着歌迎接明天,要跳着舞等待日出,要依偎在爱人身边,要紧紧抱着孩子,要和亲人肩并着肩,不辜负在一线的白衣天使,要有勇气把今天过得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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