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的吴先生,非常喜欢嫖娼。在某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与妖界的狐小姐相识,并且开始交往。但吴先生,还是经常光顾夜总会,洗浴中心,等等声色场所,对失足妇女流连忘返。
狐小姐在一次约会时,决定与吴先生谈心:“亲爱的,我有特异功能,擅长cosplay,你喜欢哪个女人,不论是谁,不论地域,不论种族,我只需瞧上一眼,即可变化成她的模样,痦子都不会少。亲爱的,你心有多大,梦就有多大。既经济实惠,又安全卫生,你也不要再花冤枉钱了,红尘女子薄情寡义”。吴先生听完,血压都高了,立即试了一下,幸福狠狠地砸了过来,狐小姐眨眼之间变化了模样。从此刻开始,吴先生再也不去大保健了,会员卡都扔了。
某一次云雨之后,他感激地握着狐小姐的爪子道:“我想睡范冰冰就睡范冰冰,想干观世音就干观世音,是人是鬼,是仙是佛,川鲁粤苏,西域匈奴,我站在了性的顶峰,是来自远古的呼唤,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任我策马奔腾,酣畅淋漓,为所欲为。可是,我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幻象,是你施的魔法。唉,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肉体,在感官中得了万物升华,不生不灭,可思想上,存在着不可见的隔阂,精神上束缚着避孕套,每一次的狂欢都留有遗憾,挣不脱,逃不掉,喜欢就放肆,但爱就克制”。
狐小姐安静的望着木窗外,青竹林,风飘渺,花也好鸟也好,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我有你已经很好。玲珑俏,云山雾绕,含妖含笑,轻轻道:“叫床,与那些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加上摄人心魄又千变万化的媚容,那一点都是欢乐的泉眼,阴阳融合的快乐,如同闪电的光,燧石的火,青春期的你和我,稍纵即逝。岂止是我变化出的人是幻象,就是别人的模样也是幻象,岂止别人的模样是幻象,就是我自己的模样也是幻象,就是古今中外,流芳千古的名妓,名媛,艳女,女杰,也同样不过是幻象而已,花草树木,江河湖海,山川大地,哪里不曾是合欢之地,只不过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两颗寂寞年少的心,两幅沸腾燥热的肉体,相爱相依,水乳交融,翻云覆雨,与生死别离,痛彻心扉,只剩离歌,不过都是抬个胳膊,伸个腿的事儿。其中美丽浪漫,凶猛热烈的情爱,快则几秒几分,平则几天几月,慢则几年几十年,但最后,终有诀别分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间万物终于尽头,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一些在一起几十年的爱情,跟一些浮游一天的爱情,同样,都是悬崖撒手,再回首,人间情事一场空。美丽年轻的肉身,花花绿绿的世界,难道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吗?哪怕,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许仙与白蛇,这些情缘很深的,意愿白头相守的,可青春的容颜不可长留,早晚变为烛尽灯枯,再也回不到旧时模样。这样看来,曾经的美丽也可以称之为幻象,也可以是不存在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所以并非只有我变化成别人视作幻象”。
狐小姐的话,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吴先生看着江南的烟雨出了神,一丝凉风袭过,吴先生大彻大悟。又过了几年,他与狐小姐分了手,狐小姐回国了,而吴先生,再也没有去过烟花之地。
读人鬼事札记
【原文】
宁波吴生,好作北里游。后昵一狐女,时相幽会。然仍出入青楼间。一日狐女请曰:吾能幻化,凡君所眷,吾一见即可肖其貌。君存一想,应念而至,不逾于黄金买笑乎?试之,果顷刻换形,与真无二。遂不复外出。尝语狐女曰:眠花藉柳,实惬人心,惜是幻化,意中终隔一膜耳。狐女曰:不然。声色之娱,本雷光石火。岂特吾肖某某为幻化也,即千百年来名姬艳女皆幻化也。白杨绿草,黄土青山,何一非古来歌舞之场。握雨携云,与埋香葬玉,《别鹤》《离鸾》,一曲伸臂顷耳。另两美相合,或以时刻计,或以日计,或以月计,或以年计,终有诀别之期。及其诀别,则数十年而散,与片刻暂遇而散者,同一悬崖撒手,转瞬成空。倚翠偎红,不皆恍如春梦乎?即夙契原深,终身聚首,而朱颜不驻,白发已侵。一人之身,非复旧态。则当黛眉粉颊,亦谓之幻化可矣。何独以妾肖某某为幻化也。吴洒然有悟。后数岁,狐女辞去,吴竟绝迹于狎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