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浅,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逐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扮的极为拙劣,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本太仓促的书。
——席慕蓉
朱对我表白的时候,我们刚从学校里看完中考成绩。我一如既往笑着和他打招呼,问他去了哪所高中,被告知是另一所高中。我笑着点头,告别他。
晚上的时候,他在QQ上找我聊天,一上来就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问什么秘密。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聊天,平日里也没有说很多话。他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感到很好笑,因为我们班的同学包括我也感觉他喜欢同桌,他们两个经常在课上头碰头肩挨肩的讨论问题。我就坐在和他们一排,只要他稍微一转头就能看到我。
我笑着问他,为什么喜欢我?理由是什么?
他说,因为你每次见到我都会笑。
这句“因为你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的理由一直深深的扎在我的脑海里,哪怕现在变成了一个“面瘫”想起那句话也很怀念。
我说,不好意思啊,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他很久了,从初二刚开学到现在。现在也是很喜欢他。
他说,那我没有机会嘛?
我觉得厌烦,因为“机会”这两个字。在我的眼中,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两个词,不存在“机会”这个词。我始终无法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现在也是。
我说,我想是的。
他发来三个流眼泪的表情。
后来我的一个好朋友找我聊天,对我说,朱说很喜欢你,让我帮帮他,已经认我做姐姐了。
我说,做为我好朋友的你应该知道,我这两年被谁的名字煎熬着。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过喜欢我,可是除了那个名字,我谁也喜欢不起来。
她告诉我,最近朱一直在与她聊天,一直话题都是我。
我也无能为力。我亦明白爱而不得的苦楚,但是,要是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怕辜负了他,因为我会对喜欢的人很好,对喜欢我的人可能不及我能给喜欢人好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多。
朱的个子较同龄人矮小,初中毕业的时候我160左右,朱比我矮半头。我猜那个时候他很敏感很在意个头的问题。
那时候的我们就像野生植物一样在雨季里野蛮生长,身体也是,身体也是,只有他成长的比较晚。
被他表白两年后,我去他们那所高中去看喜欢了五年的那个男生,我们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我也没有认出他。他长高了,我变丑了。
擦肩而过后我后知后觉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我回过头去看到了他的背影。他并没有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我不自觉的笑了。
后来我听过很多告白,有的说感觉我很温柔,有的说感觉我漂亮,有的说感觉我像姐姐,这些理由通通让我不痛不痒,过后就忘了,但是唯独朱那句“因为你见到我就笑”让我回味无穷。
因为你见到我就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因为你见到我就笑:我觉得你对我笑是因为喜欢我。你不可能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笑,不是么?
因为你见到我就笑:在大家都野蛮生长的年纪,在我迟迟不成长的年纪,只有你是善意的,温柔的。
因为你见到我就笑:你应该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大家都喜欢亲近快乐的人,所以我喜欢你。
......
事实上,从小到大从没有歧视生理不同的人,没有对那些被大家嘲笑孤立的人说残忍的话,没有对那些敏感的人指指点点,这些通通不是因为我素质高,通通因为我也敏感,也自卑,知道他们那些痛苦。所以显得比较平和安然或者善意吧。
后来我离开了我上高中的县城,再也没有遇到过朱哪怕一面,也不曾听哪一个同学说起过他。后来初中同学鲜少联系,但是从没有忘记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我也因为忙碌很久很久不曾想起年少时的爱恋,但是翻开一本席慕蓉诗集的时候,回忆瞬间席卷了我。初中时期最喜欢的是席慕蓉的诗,能背下的三三两两的诗也都是席慕蓉的。
我和朱啊,是初二初三时的同学。初一时,他在四班,我在一班,我们见过,并不相识。
我只记得,初一的升学考试,我们是前后座,我扭头看他的生物试卷,被他用手挡了起来。我还怨愤。
后来我们成了同班同学之后,很多次见到他,我都是浅浅笑。并不是对他一个人笑,是对所有认识的不熟悉不好意思打招呼的人都会那样笑。考试事件一直萦绕在我脑中,我甚至觉得朱并不友好。
后来呢?后来我想不起来了,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我也不曾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什么时候出现了变化——每个喜欢我的人,和我对视一眼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又或许说,我压根没有在意朱的眼神,确实很多次对视从他眼中看到过喜欢的那种眼神,只是,那时候啊,一心一意喜欢一个男孩子,哪顾得了那么多呢。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朱。也可能以后再也无缘再会面。也或许,再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认出彼此。
那几年的夏天总是很长很长,蝉鸣也粘稠,浮躁的内心、燥热的灵魂只有头顶上吱呀着的风扇聊以安抚。
只是后来每一年的夏天,都没有那几年韵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