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来到深圳一年有余,第一次碰上如此高级别台风,内心激动至凌晨两点多才舍得入睡。我住在深圳北部,“山竹”在我眼里,就似位出阁闺秀,我翘首以盼,她却缓缓而来。

窗外风声由远及近,从弱渐强,她慢慢步入神州大地。社交平台上热门话题迟迟不能散去,她是无数眼光聚焦点。

接近四点接到表姐电话,要我接她上楼。开门时冷风扑面而来,伴着零星小雨,不由得有股世间万物皆虚妄之感。

表姐蹲在路口大树下,低着头看上去很是无力,全然没有白天那般风采。她无故遭受情感挫折,忧思难消以至于台风登陆当日也要纵身于靡靡酒乐。我陪她在路口坐很久,听她反复向我道歉,反复呢喃她不开心,反复问我为什么。只可惜我太不会安慰照顾人,只能干坐着等她醉意消退,再扶她上楼。

我与表姐原本并不熟识。她家在广西,我住湖南,最多不过春节碰面,又或者从亲戚那听来几句消息而已,而如今机缘巧合同住到一起。她爽朗大方,我原本很怕社交,也觉得如沐春风。

她前男友我没见过,只听说她很喜欢。她经常主动说话聊天,遇到趣事也会与之分享,但男友颇为慢热,往往表姐发许多消息,他才回短短几个字。

再后来他们有次见面后,表姐跟我说,感觉他不止她一个女朋友。再后来,就是昨天。我加班时收到表姐消息,说联系不上只好电话过去,电话那端却是女孩子在接听。再后来,就是现在。“山竹”风眼离深圳越来越近,窗外台风越发猛烈,雨滴也明显凌厉起来。表姐靠在床边昏睡过去,我不敢扶她上床,也不敢拿走她怀里那个垃圾篓。

楼下电动车警笛声此起彼伏,风刮起铁片,吹翻垃圾桶,风声呼啸好不厉害。

表姐之前在大树下说,羡慕我一个人,不用面对这些烦恼;讨厌她自己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更懊恼自己喜欢得卑微,白白让人抢去先机。可感情这种事情,向来说不清楚,情动时过于欢愉,哪能预见结局开心与否。

就好比台风。

你初闻它,看着它一步步接近登陆,你翘首以盼。你又不知道它是否经过你,而得知它将经过你时,你满心欢喜。它愈来愈近,起初只是清风拂过,进而席卷大地。而你就是暴雨时街道上那只猫咪,哀鸣着,在雨中寻觅避风所。

猫咪现在哪里,我不知道。风雨里没能听见它声音,但愿它能寻到港湾,安然避过这场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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