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是从学前班开始。那时乡下没有幼儿园,学前班叫“红孩子”班,寓意社会主义接班人。学前班在一个有围墙的破旧厂房内二楼,摆一些座椅、挂一块黑板就是教室。厂房的一楼有时做面条,机器出来的长长面条就像纺线一样挂在架子上晾干。另一边的厂房是个铁球加工厂,把烧红的方铁块用笨重的机器咚咚咚地打压成铁球。厂房中央的平地有时晚上放电影,算是乡村文化娱乐。当时条件就这样。
上课的情况不记得了,只记得读完的时候,我好像考了第一。还有一件趣事,一次老师说我们要做乖孩子。我把“乖”听成了“歪”,方言“孩子”又和“鞋子”同音,我以为是“歪鞋子”。回家告诉妈妈后,妈妈问我怎样才是乖孩子,我把脚上的鞋子左右歪来歪去,妈妈哈哈大笑。现在有时还拿我开刷。
小学开始了,我不是个爱学习的学生,白天放学就跑到外面去玩 ,作业常常很晚点煤油灯写 。哥哥是孩子王,附近的小孩常常都跟着他去玩,我更是形影不离,游山逛水,摘桑喂蚕,走亲访友,去过很多地方。看连队山上打靶,去山上的煤矿区玩,去“向天涯”的朝天溶洞探险,坐小火车去大姑姑的学校玩。有次在山上水塘游泳,我这个旱鸭子感觉差点淹死,没带任何游泳用具在塘边一脚踏空,连忙用脚乱蹬了几下幸运回到塘边。大家都游得很兴奋,没注意我的挣扎和险情。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学会游泳,但也没因为这件事而怕下水。
过了几年,哥哥上初中了,他没那么多时间和我们玩了,他也有他的大朋友了,我经常只能自己一个人玩了。我去看丝瓜藤上的黄头黑身的小甲虫,它们的胡须不停地摆动,飞的时候露出甲壳下的黄翅膀。看山上灌木丛中的大蝗虫,长长的胡须,大大的黄眼睛,外面一身绿装,飞的时候露出五颜六色的翅膀,还有两只长满尖刺的强有力的大后腿能把手蹬出血。
还有抓螃蟹,家附近的水沟、河里、学校旁边的小溪里我都去过,有时一个人能抓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有次在河里的一个洞里摸到软绵绵的东西吓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蛇,反正以后洞里没看到螃蟹就不敢乱摸了。抓的螃蟹从来不吃,拿来喂或者给别人,可惜喂的螃蟹不是死了就是跑了,现在感觉对不起它们。夏天喜欢看产崽的母蟹,肚子下面的白色圆形甲片里一窝的红色小生命在爬动,十分可爱。三年级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也不知道是不是抓螃蟹不讲卫生引起的,反正我就是那么喜欢动物。
老家的乡下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那里的童年美好难忘而短暂,现在回想感觉时光走得太快,多么希望能再次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