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姑娘今年23岁了。
1997年,会姑娘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小村庄,她没有办法给你描述那个村庄,她忘了两三岁的时候是怎么玩泥巴的,忘了怎么和不喜欢她的奶奶养的大公鸡斗智斗勇的,忘了风里夹杂的是核桃树散发的味道,还是泥土的腥味?也忘了叔叔、姑妈、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关于故乡,会姑娘只记得离开故乡那年,她坐火车离开的,小小年纪,趴在爸爸的怀里,因为不适应,吐了爸爸一身。离开故乡的时候,会姑娘穿了橘黄色的毛衣,那是她至今都爱到骨子里面的颜色,很温柔,很暖!
2020年8月19日,会姑娘生气了!其实这一天很美好,她傻呼呼的挣扎着起床,屁颠屁颠跑去上班,到了公司,人事凶凶的告诉她,
不允许私自调班。会姑娘在一脸茫然中才知道自己是下午一点半才上班,人事让她回去,中午再来。“我不,我就要上A班”。打开电脑,登录钉钉、微信……一一回复顾客,处理相关问题。年轻真好呀,脚上的裸色高跟鞋穿起来并不舒服,可是会姑娘还是会因为它开心。
天空有好多种颜色,水墨画一样。眼前的大厦,看起来多了一些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商业大楼了,因为天空的缘故。
会姑娘盯着脚上的高跟鞋,听着它发出悦耳的声音,23岁呀,她小时候最羡慕的年纪,憧憬着经济独立,身心自由以及最高质量的爱情。她现在脑袋里浮出一个人的身影,重重给了她23岁的生命一记耳光的人。是的,最后会姑娘还是决定回家休息,下午再来上班。小区楼下的快递超市变成了一家便利店,看着好陌生,应该没有走错吧?
扑倒在大大的白色床上,会姑娘的眼里,是她房间里白色的纱窗下,一盆超级绿的栀子花,他们说,栀子花象征坚强、勇敢和守候。
这盆花跟着她三个月了,枝繁叶茂,就是不愿意吐露芬芳。米白色地毯上,摆着她的书,书里顾城说: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这是会姑娘用三分之一的工资租下来的公寓,如果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说出单身且独居的坏处,大概就是连衣裙背后的拉链真的很难拉。好消息的到来,是在会姑娘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又被顾客缠得心烦意乱的时候。
“会子老师,我进啦”
上岸啦?
“嗯,收到体检通知了”
好开心呀,那是她的第一个本地客户,会姑娘在一家培训机构上班,主要负责央行银保监的考生招生工作。
把手用力绕到背后,拉上连衣裙的拉链,脚轻轻放进高跟鞋里,就像二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像四月山茶花花开,好开心呀!会姑娘就这样把自己一整天接下来的时间交给资本家。
晚上要给上课学生做夜宵,同事开车带着她去买食材,那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大男孩,哪怕现在是她的领导,会姑娘也常常觉得,这个当了她两年前辈的男孩子还没长大。车上四个人,聊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快到公司的时候,大男孩突然开口:今晚小伟要来找你!
“你有病呀,有事没事提他,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不是第一次了,别惹我骂你”
“你真的是不正常”
前座新来的小姐姐一脸迷茫,会姑娘身边的同事帮着责怪了几句。
她好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或者说,她以为过了好久,淡淡开口: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会姑娘不知道她是说给前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要释怀”前辈一脸戏虐,看不出一丝好心。会姑娘笑笑,都过去了。然后大家都沉默了,车子慢慢驶进地下停车场,黑暗里,会姑娘擦了两颗豆大的眼泪。
她生气了,不是气前辈三番五次戳她的痛处,不是气那个人出现在她超级无敌美好的二十三岁,她气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心跳加速,难过得要死;她也气自己,从来不恨他。
那晚会姑娘和同事去吃夜宵了,一个新疆羊肉串的地摊上,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喝了点酒,聊着身边琐事。她很晚才回去,也没有睡着,楼下美食街各种各样的声音一直传上来,有的人醉了,有的人争吵,那是最抚凡人心的人间烟火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