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痴说沉溺
一
于丹老师说,痴者,说文解义,是知识多了,不知怎么用了,生病了。
这是典型的于氏说文解字风格,也是于氏女性自臆学风的一个风格。从文字的演变来看,“痴”在以前篆文中,里面的“知”是“疑”,后面的楷体字是因为字体演变的缘故。所以本意是,癡,不慧,字俗作痴之意。
《明史-海瑞传》有云:“此人素有痴名。”此意,从褒从贬都可以理解。而《汉书》中所云:“今子独坏形貌,蒙耻辱,为狂痴,光曜晻而不宣。”这个就是体现一种花痴,画痴,情痴的一种状态了。
不过,我所理想的痴,既不是知识少了或多了,堵塞得病。痴,是心对一种物品的盅,到了一种忘我,无知无觉的状态,心里不管怎么样说,都只是剩下他/她,或它,万般只觉得他/她好,千般只有他/她最强,痴痴的只是爱着他/她,只有他/她,只愿与他/她相守,一生一世的。
这个痴,痴得彻底,痴得疯狂无言。
痴,是一种病态的爱恋。
痴,痴迷于一件事情,一件物件,一个人。
二
这是情有独钟。
也有人说,痴到一定的境界,就是傻。因为任何一个行为的过程,都要考虑这个过程的意义以及对象,若是这个对象是不值的,若是这个过程的最后结果是没有意义的,那么,这个痴,你倾尽心思为了他/她,你舍弃太多的东西,为了他/她,那么,似乎都是不值的了,那么,在众多的人眼中,你就是傻傻的了。
其实,再去说,值与不值,其实,又不是一个行为标准,一个价值标准,一个万般的标准可以定呢?你说,值,他说不值;他说值,你说不值……没有一种绝对,只有一种相对。
这个世界,我想,也没有一种绝对的错与对。特别,于痴。
三
痴,总是与迷联系在一起,总和爱联系在一起,总会让人心中隐隐的作痛。痴心也就罢了,痴人也就是说说梦语了,可是,心却偏偏要迷上那个人。那个人的一切都是好的,是情人就会出西施,不是情人,却是一叶障目,终不见别山。你为了这个人,心中空置所有的空间,只为了那个人,迷得失去自我。
有人痴迷于一件事,痴迷于一件物,有些人痴迷于一个人。痴到一定的程度,一件物件堪比人,一个宠物也是堪比亲人。人和物,已经没有清楚的界线。痴是爱的那个境界。你是喜欢,那么的喜欢,喜欢得胜过了自己。
四
非痴为以成精,就像学识。痴是一种专注,是种别无旁顾。
有人也会说,爱,平平淡淡的才是爱,但我觉得,如果爱一个人没有到痴迷的程度,不管这样的爱走得多远,这份爱,才只是平常的爱,这样的爱,长度可能很长,但是,宽度却是很低。痴,并不一定很短的时间,这个痴,让你欣赏了对方的优点与缺点,迷执于这个爱恋的人或物,无可替代,不可替代。
说过了,没有值与不值。世界上,真的没有绝对的一种衡量标准。痴与迷,不是一个数字的游戏。人生,也是这样,我们只有有没有缘份,有没有可能遇上那个可以痴迷的人,可以为之傻,为之疯狂的人,可以为之做很多很多事情的人。
不管是痴与迷,我希望有痴心的人,都会遇到合适的人。那个人,不是过眼云烟。那个人,不是逢场作戏。
不知,过了若干年,那份痴迷,你的身边是不是还有那个痴迷的人或物。如果已经错过,是不是让你想起,都不会摇头。或者会说,那时我怎么那样傻呢。或者,只是,心中暗自催了眼。
打湿了往事。
五
佛说“贪嗔痴”。
——这是一切痛苦的源泉。贪念来自于贪婪,嗔是容易受周边的环境改变自己的心情,而痴,是迷,是谜啊。
有种深深沉迷,不能自拔的状态,可以不叫痴,而是叫沉溺。
好友花痴就若是。有一次她和我说,喜欢一件事物,沉溺是一种状态。她喜欢一件事情,就会深深地沉迷,在整个过程中,沉浸其中,物我两忘。
沉溺沉溺,我喃喃地念了二次。
一个词,和一个人也会联系在一起。对一个心里原来贬意的词,有了不同的感觉。
原来很多喜欢的,偏执的,沉迷的事物,有了一个更好的形容词。也许不是痴,不是痴迷。
——那就是沉溺。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用好和坏来形容一个词。如沉溺,是从小学就打下贬意的概念,把它打入词汇的黑牢,很少会去说起。
沉溺是件多不好的事情啊!沉溺微信,沉溺游戏,沉溺各种事物,却不能自拔,这样有什么好呢?沉溺总和不能自拔联系在一起。这个词就有了很多的贬意。
我们都是太阳下的花朵儿,我们要的是偏执,要的是执著,要的意志。正能量的表达有很多词,如专注,如执著等等。
六
我们有时候的喜欢,是不务正业的喜欢,是无来由的喜欢。有太正统的字来说,太严肃了,也太累了。
那么,说沉溺,不好吗?
沉溺和痴迷有两种不同的境界,不同的表达,不一样的意义。
年轻的时候会沉溺一件事情,却不愿意承认。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会沉溺在温柔乡中,忘了时间和外面的世界。但沉溺不是片刻的喜欢。年轻的时候,心不定,焦点太多,注意力总不大集中,稍不注意就会忘记了那时沉溺的焦点。不,这不叫沉溺,这只是偶尔沉迷的一个表像而已。
没有深入到骨髓的爱,怎么叫作沉溺。
沉溺的前题是喜欢,是为了喜欢而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深深地沉浸其中,物我一体。如看一朵花,如看一本书,如做件手工艺的活等。
等到你翻然起身,你回首的时候,有一种南柯一梦的感觉。
——这时间怎么过得是这么地快。
五
沉溺,我喜欢用最字面的理解。如同于氏的角说一样。我们在意的东西,就如同那汪洋的水系,喜欢一件事情,你跳进去,全身心的在水里,与外界失去了关系。只有水,和你深深的紧紧地融入到一起。
当岁月慢慢增大,可以沉溺的事物和人越来越少。越长大越孤单。
沉溺是种喜欢,是个麻木的后知后觉,一种转移注意力,沉溺也是一种麻木。世事多有苦难,多有不如意,沉溺其实是种忘却与逃避。老同学应志伟和朱明达,皆喜文玩器物,菖蒲雅事等,在工作之余,我们也沉溺其中,是为兴趣,也为现实生活中的一种逃避。在我们大家对美好事物的痴迷中,多多少少,都一样看到沉溺的影子。友林小夕沉溺于话剧民谣,古澄墨沉溺于书法和菖蒲……一个痴迷于某种物件的人,一个沉溺于某种事情的人,在我们周边,有很多这样的人。
沉溺于某些事物,有高深,有平常,但无贵贱之分。
魏晋的时候,文人的嬉笑山林,游戏文字,醉情酒肆,也是种沉溺。沉溺是一种另一个梦境的空间,让你在这个空间里和其它的世界隔离。在短时麻醉着自己,也是麻木着自己。待从沉溺的世界出来,还是要精神抖擞地去面对这个世界。
人的一生,总要为某个人某份情痴一回,为某件事喜欢一回沉溺一回,这才是无憾的。我希望的爱,是种深情的沉溺;我希望的爱好和事业,是种深爱的沉溺。——那么,我们说痴,说沉溺,都是多美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