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乖,摸摸头
起先是关着灯,惠穗把头埋在被子里大约半个钟头,随即又开开了灯,脑袋偷偷地探出来,小心地视察着自己的枕前是不是有魔鬼……
可是…脑袋里还是辉映着那些可怖的画面,它们像内心深处的灵魂一样在脑壳里飞来飞去,盘亘不断。
惠穗无法,只得起床,抱着被子来到风宇翔对面的沙发,可刚放下被子,便斜眼看到对面沙发上没人…
惠穗当即有些害怕,在屋里巡视了两圈不见人,脑袋立即又嗡嗡的,然后瘫坐在沙发上……
不出十分钟,风宇翔开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慢慢地走到惠穗跟前,递给她。
“我刚才看你睡不着,家里的冰箱又没牛奶,就去我家给你拿了热一下。”
惠穗看着他,眼神有些发直,快要哭出来似的:“我不喝牛奶,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说着便紧紧地抱着正端着牛奶的风宇翔,十分地紧。
风宇翔端着牛奶的手有些僵,但缓缓地,惠穗松开手探出头来,梨花带雨地说道:“你知道你不在时我有多紧张吗?我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风宇翔见状,忙去帮她揩眼泪,但是她的眼泪却像越揩越多,像止不住的喷泉,风宇翔心疼了,不自觉地弯下身去……嘴唇温柔的碰触间,惠穗渐渐缓过来了,先前朦胧的双眼在深吻的那一刻突然惊醒——可是风宇翔却一手放下牛奶,一边用手环住她的背不让她逃走,再次深吻下去……
惠穗想拒绝又恍惚有种莫名的柔软的东西在她心里黏黏的糯糯的在她心里蔓延融化……
黑夜,惠穗侧着身,望着对面的风宇翔有些心乱——她该怎么办呢?
现在她该怎么办?她在他和他…之间……
在和过去的那段历史间……
三个星期后,高一21班。
由于是理科班,班上仅有的几位女同学在最前排使劲儿地咬耳朵,此时华子正在擦黑板,听见下面说话,就凑过头去,嬉笑着脸庞:“哈喽美女,说什么呢?”
于是绿叶丛中的花儿开始了七嘴八舌——
“去看没?惠穗和我们的风帅在我们大礼堂领读唱诗班,真的是郎才女貌啊!”
“看了看了!风帅打起领带的样子真帅!别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般配……”
“是呀是呀,听说是我们语文老师特别选出的两个带头领唱!”
……
不一会儿时间,便华子便从交流会中乌着脸下来了,踢踏着双腿,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两只小手有些打结:“廷柏,我怕惠嫂子被那丫的抢走啊……”
听到华子丧气的声音,廷柏正数着试卷的手在空中停了停——他好像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见到她了。
他虽气她,但,还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想他?
学校五一晚会上,廷柏在观众席上观看到中途便起身往后台走去,站在那一抹嫣红的幕布后,双眼紧紧地盯着舞台中央那位穿着白色礼服的她。
台前,一片圣洁和谐,台后,寂静幽深。廷柏看着他和她对视、相笑,心里一阵一阵抽动,下巴劲削。
不知过了几万几亿秒,熟悉的她终于谢幕下台,他神采奕奕地望着她,她则满脸春风地报以微笑,二人默契地往台后走,走过一片片宏大绵软的幕布……走到上台的走廊,惠穗的眼睛突然一黑,手被人抓着,来到一个狭小的密闭的空间。
“你是谁?”惠穗惊吓道。
那人停下,放开手。惠穗见是廷柏,忙退后:“你想干嘛?…”
穿着礼服的惠穗身材凹凸有致,本来白皙的皮肤在口红的润色下更加诱人香甜,廷柏环住她的腰用手捏起她的下巴:“这么多天没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
惠穗故意把头转过去不看他,一字一句道:“不想。”
“你好狠心哪…!可是……”廷柏好像气的涨红了眼,捏着惠穗下巴地手青筋暴露,“我很想你。”
廷柏说着把惠穗的头板正,欲要亲吻上去…惠穗看着眼前这张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俊脸,脑袋使劲地在告诉自己要拒绝,但一颗柔软的心却哗啦啦地败下阵来……不行,不能这样……惠穗的身体在对廷柏做出反抗,但廷柏却一直不放手,此时,风宇翔赶过来,当他看到旁边的惠穗突然不见时一直在找,终于在这间换衣室找到了她。
“廷柏,你放开她,你没看到她在拒绝你吗?!”风宇翔大声道,去牵惠穗的手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廷柏停下动作,拉住惠穗的另一只手。
惠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说,你跟谁?”廷柏逼迫着看她,眼中的气势似如期望与绝望的边缘。
惠穗转头望着他,倏尔脸僵直起来,缓缓而重重道:“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先前还遒劲有力的手似乎一下子变得绵软无力,惠穗的手从他的手中落下,风宇翔见势把惠穗从房间牵出,留下廷柏孤冷一人。
一个月后。
廷柏坐在讲台上写字,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纸张的折叠声。
窗外一只鸟儿飞过来,跳落在窗台上,睁着一双眼睛,探头探脑的。廷柏看见了,似乎想想起了什么,但心里的某一处却空落落的,像十二月被冰水浸透过。
因为那只鸟是唯一逗过她笑的东西,当她被大家误会,这只鸟乖巧地走入她的心房,抚摸她冰凉的忧伤……可是,放眼全班,伊人已不在身旁。
也许别人说得对,文理分科,亦是——分手,他和她不知不觉中竟走入了别人所谓的预言。
放学,廷柏把书丢在桌上,抱起球就往外走,走在转角,腿还是不自觉地往文科班方向的走廊走去,然后,在文科班的阶梯下去。
虽然阳光明媚,但一个人打闷球总是无劲,投过几球后,廷柏便丢了球走下来,不想,自己的视线却出现了一瓶冒着粉红汽水的饮料——
廷柏看着,抬起头甩甩布满汗珠的头,眼中映出的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停了停,廷柏便抱着球落拓地走向教室……
天知道他多么想刚才出现的人是那个她!可是,终究不是。
这天,廷柏骑着那辆曾经搭过惠穗的自行车,路过一帧帧曾经看过的风景,最后到舅舅家吃了一顿饭便回自己家了。
照以前他会在书桌前看很久书的,但此时,却了无兴致,从衣柜里操衣服便往浴室钻……也许无聊的生活只有凉水可以给稍微唤醒他仅存的意识。
临睡,他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道:“爸我答应你出国。”
社区花园里,风宇翔牵着惠穗的手慢慢走着。惠穗的手一直冰凉冰凉,风宇翔把她纤细的手全部覆盖,尽量让她温暖柔软。
夜风静静吹着,惠穗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去想清楚什么事,只有不断蔓延扩展的悲伤与寒冷……
她渴望温暖、阳光……于是她停住,把头埋在风宇翔的胸口,吮吸着他身上阳光般清新的味道。
风宇翔回抱着冰冷的她,两人长久站立着。
“风宇翔,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惠穗似乎从睡梦中说出的情话。
风宇翔惊讶于她的直白,但却更加紧地抱住了她。
“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哈哈…”
惠穗顽皮,风宇翔撇嘴笑笑:“那本大人有大量,让你多闻闻~”
一句话,把惠穗逗笑了,身子渐渐无力,软瘫在他温暖的怀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