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胆记（二）
北京朝阳医院的肝胆科号称业内最强，床位自然紧张，排队十几天我终于住院成功。同病房有三人，都是摘胆的，这样安排很好，如果和换肝的住在一个屋子里就没法睡觉了，医院是一个充满痛苦的地方。半夜在走廊蹓跶，有人在呻吟，有人在抽泣。
平生第一次住院，第一次穿号服，不是不感到新鲜的，为了纪念这个“平生第一次”，我还找了几个地方进行了自拍。手术安排在2月12日，距离过年只有三天。那天早上我换了新号服盖上被，躺在带轮子的床上被推向手术室，这一路穿庭过廊，我忍不住对推着我的护工说，我能自己走过去么？他说，不行。好吧我尊重这个仪式感。
躺在手术室是很孤独的。我四下张望，盼着有人来和我聊聊。护士们忙来忙去，没人跟我废话，一个大夫跟我确认了名字，扫了我的识别码之后，就把一个塑胶口罩罩我脸上了，然后我就什么都知不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全麻”。
再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腹部剧痛，就像每次胆结石发炎一摸一样，于是我咒骂：不是胆都切了么？！怎么还这么疼？其实这是麻醉药效力刚过，止痛药还没打的间隙。肚子上打了四个洞，胆囊摘除，胆管被焊到肠子上了，能不疼么。输上消炎药和止痛药我又睡着了，傍晚才醒。好像不疼了，坐起来没什么感觉，只有一些特定姿势才会感到身体里面是有内伤的。
第二天中午我就出院了，临走前护士说了一大堆医嘱，不能吃大肥肉、不能洗澡什么的。我问了一句，能喝酒么？她白了我一眼，反问你说呢？我讪讪地答，我就是问问。迄今我术后十八天，肚子上的四个洞长好了两个半，愈合速度有点慢了，我想大概是因为，一、我老了恢复得慢。二、手术三天后我就开始喝酒了，喝得那叫一个嗨。
最后我想和我的病友小魁说，别再迷信中医化石了，尽快去手术。十年隐痛，一切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