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人说婚姻是围城,正在经历七年之痒的我也不知道婚姻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正在学习婚姻这门功课。
我与丈夫是从校服到婚纱,认识十二年、恋爱八年才步入婚姻,熟悉到他说上句话我就知道下句话,熟悉到我一皱眉头他就知道我怎么不高兴了,感觉就是彼此的左右手,无法割舍。即便是这样深厚的感情基础,婚后还是各种磕磕绊绊,我一度怀疑曾经的感情,想要离婚解脱自己。
我在体制内,丈夫在体制外;我在地级市,丈夫在省会城市;我作息规律,丈夫自由散漫;我好学上进,丈夫得过且过;我从不玩游戏,丈夫游戏不离手;我顾全大局,丈夫只顾自己;我与婆婆相处融洽,丈夫与婆婆常常吵架;我待他人和善友爱,丈夫不苟言笑;我性格泼辣只争朝夕,丈夫油瓶倒了也不会扶……看起来没有合适的地方,差别这么多的我和丈夫还是有缘分,从同学同桌成为恋人,从恋人成为伴侣。每每我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时,只能怪命运在作怪。
工作以后,我清晰的认识到我与当时还是恋人的丈夫不太合适,倒不是因为工作性质。我两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不一样,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很不同,无论是大事小事。那个时候,丈夫很包容我,几乎时时处处都忍让,从不正面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的隐忍和隐藏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他自己。我以为他会包容我一辈子,他以为婚后我会有所改变。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也错了。
我的父亲第一次见过他以后,就坚决反对。母亲倒是没有很明确的表态,但是委婉的表达了想让我找个在同一个城市同在体制内上班的,母亲说这样以后有孩子了一家人在一起,婚姻稳定家庭幸福。对于父亲的反应我之前就预料到了,父亲选择他一贯的霸道作风,臭着脸就说坚决不同意,让我必须听他的。从小到大,我的父亲都是这么霸道,他的话就是真理。父亲的坚决反对不但没能阻止我,反倒是推波助澜了。我无声抗争,周末了也不回家,放长假也不回家,回家了也是买些东西回去看看就走,母亲了解我的个性,只要我认准的,谁劝也无济于事。当时的我就是跟父亲对着干,其实当时父亲再坚决反对半年,我和丈夫也会以分手告终。
当年兄长结婚以后,父亲突然松口要见丈夫家里人,当时母亲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难过。心疼父亲突然的妥协,也心疼自己没有了拖着的借口和理由,更痛恨自己的心软。在丈夫家里人紧锣密鼓的推动下,除了结婚别无选择的我只好为了结婚而结婚,有爱有不舍,但多多少少都有些无路可退。
婚后很快有了女儿,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里,和婆婆也相处的很愉快,自己的工资也可以养活孩子和家,家里的水电气房贷大大小小的开支都由我来支付,从未向丈夫张口伸手。对丈夫也是很信任,觉得他会也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没想到的是丈夫在我的信任下不声不响负债上百万。还欺骗我说他要单干,为此我各方举债,支持他自立门户,想着年底收账了还亲朋。丈夫那一年确实也很努力,赚了钱,年底我问他要回款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拿回款还了他那边的债,给我的只是杯水车薪。我也才知道他举债过百万的事,我几近崩溃,指责丈夫无视我的信任,玩弄我的感情,欺骗我也欺骗孩子,对我对孩子对这个家不负责任,日子过不下去了,提了离婚。
那年过年丈夫肠道出血住院了,我心寒到只去医院看了一眼,一晚都没陪护。我认为他活该,他咎由自取,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去承担。我一个人抱着我年幼的一岁多的女儿,黑夜里悄悄流泪。我想离婚卖了房子,还清我借的债,带上我的女儿做个单亲妈妈。可是如果这样,我的女儿就没有父亲了,我也会把丈夫把婆婆公公把一家人逼上绝路,农民出身的婆婆公公要怎么去面对这巨额的债务和他们儿子的婚姻破裂……
我和丈夫冷战近三个月,那三个月里,我满心满眼只有我的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没有父亲。为了女儿,我选择了维持婚姻维持家庭的圆满,对公婆只字未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我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刷卡还卡、借债还债,日历里标记了每一张卡的还款日,每天都去看,深怕忘记还。发了工资就还债,除了满足女儿的吃穿用度以外,能不买的都不买,也曾尝试兼职,最后无果而终,既然不能开源,只好节流。
我本就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长时间的债务压力搅的我夜不能寐,几近失眠。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因为工作需要,我开始学习报考注会。身边的人都说我很好学,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果不转移注意力,我觉得我很快会抑郁的。我甚至自己去网上做抑郁测试……对自己的处境,没有跟父母讲一句,即便我讲了,父母也没有能力帮我,父亲肯定会说当初不听他的话怎样怎样。我知道就算他这样说了,也是因为心疼我,但倔强的我要强的我又怎么能让父母担心。
母亲心细,每次见我都问我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很累的样子,我都借口要考试天天熬夜看书闹的,母亲劝我别考了,身体要紧。如果不去考试,我可能会更不高兴更心累。
对丈夫的生意我半语不问,除了孩子的事情以外几乎零交流。每一次对丈夫对未来有一点信心,他总会打的粉碎,一来二去,我从一次次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到最后的彻底寒心,我选择独善我自己和女儿。丈夫也从未主动缓解夫妻感情,就这样我们在人前做样子,人后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第二年的年底,丈夫给了我一部分回款,对相比较我之前的举债还是微乎其微。我开始自己做心里建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钱慢慢挣,只要有女儿在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感觉生活有了转机,女儿的眼睛却生病了,总是红红的,去了很多医院找了很多大夫点了很多药包括激素,还是疗效甚微。很多很多次梦里,我都梦见女儿眼睛看不见了,伸着手边摸边喊妈妈,你在哪?我开始活在女会不会儿失明和我们会不会破产的恐惧里。
第三年年底,疫情来了,丈夫几乎没有回款,只能困在家里。那段时间,我和丈夫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他说他之前误入歧途了,他知道错了,觉得对不起我和女儿……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丈夫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改正错误,我一定会给他机会,疫情宝宝就这样来了。
自从负债累累后,我就断了要生二胎的心思,但他还是来了。我当时的想法是等16周的时候,就去做检查,如果是男孩就生,女孩就不生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的想法,包括母亲。满16周的时候,我找了熟人一个人去做了彩超检查,偷偷问了熟人性别,是个男孩。回家的路上,我既欣喜又难过,我一直想生个男孩,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单纯的觉得女人太辛苦了,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样累。上天给了我一个男宝宝,没给我做刽子手的机会。
整个孕期产检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尽量调整心态保持心情愉悦,让宝宝感受到快乐。生产的时候还是剖腹产,母亲和丈夫陪着我,婆婆在家陪女儿。主刀的大夫恭喜我儿女双全了,我喜极而泣。儿子先抱出去了,我因为爱出血缝合了好长时间。等我缝合后出了手术室的门,丈夫一个人徘徊在门口,我问他看儿子了没,他说没看,我都没出来,他没有心思看儿子。那一刻,我就觉得之前的种种都过去了,不计较了。
有了儿子以后,每天都忙到飞起,累并快乐着。女儿的眼睛还是时好时坏,好多次都抱着儿子又去省城大医院给女儿看病,从打算去医院就开始惴惴不安,茶不思饭不想,只有等大夫说好着呢,没复发,才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自从女儿生病,每一次看到水滴筹里救治小朋友的,五十或者一百都会捐助,并给小朋友留下早日康复的祝福。很多很多次,我对着上天祈祷,只要让女儿的眼疾不再复发,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小时候,我每次感冒都很难缠,好了又复感,每次母亲都说让她的娃快点好,换她来生病。女儿生病以后,我才能切身体会到母亲的受。
儿子三个月的时候因为疫苗反应高烧到寒颤,自此落下了发高烧的病根。那一年里,儿子高烧肺炎住院就有五次,市里的各个医院换着住,还不包括在家吃药的时候,家里的药盒都能卖些钱。多少个夜里,我抱着发烧的儿子,就觉得自己活不动了。有一次儿子住院的时候,我觉得我要死了,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市里有名一点的儿科大夫,我们挨个看了个遍。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是摸儿子有没有发烧,看女儿眼睛有没有红……
今年儿子两岁了,女儿五岁了,可能是因为都长大些了,女儿眼疾未再复发,儿子偶有低烧感冒吃了药也能好转不用住院了。虽然今年疫情已经第三波,断断续续一直有,丈夫还是失业在家没有进账,债台还是高垒,但我们一家人每天都开开心心。尽力还债,尽力开心,尽力过好每一天,尽力给女儿和儿子爱和陪伴……
我相信困难总会过去的,好日子总会到来的。婚姻就是让我让我们去体会生活的艰难,明白幸福的味道,懂得家、一家人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