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房子说装就装。
我都有点相信他们这次是真的了。
这天阿伦找到我。放了三万块钱在我这。
说是他们要去江苏乌镇耍几天。
让我帮他操心装修。若差钱叫我先垫。

农村装修和城里是迥然不同的。
当然不可能找装饰公司。
那样太费钱。
我先是找一个设计的朋友出了套图。
然后直接联系各个项目的工头。
这样管理费和猫腻费什么的都节约下来了。

第二天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我才想起还有几件事必须他们决定。
我给阿伦打电话说。
地砖的颜色，花纹。必须你们自己回来选。
电视墙墙纸的花纹和颜色也必须你们自己定。
卫生间若是加个隔断会显得很挤，这个需要重新考考虑。
橱柜门的颜色也需要你们自己选。

我还没说完阿伦就不耐烦了。
说，古哥你咋这么啰嗦呢。
你帮忙决定就是了，好歹你在这圈子也混了这么多年了。
别让我回来看到效果鄙视你就行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嗬，第一次在我前面挂电话。

从乌镇回来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墙砖地砖已经完工，木工刚好进场。
阿伦一个人回来的。
神情有些恍惚。

我一看他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我拉进一间房子。
说古哥，这房子不装了。
我说材料全都拉回来了。
要不让木匠吊完顶再说吧。
反正也不差那几个人工钱。
他点了点头。

我什么都没问。向他要了只烟。
我本来是不抽烟的。
然后说，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连我都麻木了。
千篇一律的坑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执迷不悔。
为了缓和气氛，我说了句。
你丫肯定是上辈子欠人的。
而且欠多了。这辈子没让你变牛变马的去还。已经算不错了。
阿伦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色。
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泪花闪过。

阿伦说。
我是不喜欢红色的。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张扬。
是她说红色激情，我才买了辆红色的车。
我原本也没计划花那么多钱买车。
甚至我压根就没想到买车。
我理想的车就是面包车。既经济，又实惠。
是她说面包车开出去丢人。
我才依他的。
可是我有什么错呢？
前天在乌镇，她一闺蜜也带男朋友旅游。
人开的是红色Z4.
她顿时就不自在了。回到宾馆就莫名的给我脸色看。
发脾气。

我问他后来呢？
阿伦说，我洗澡后就睡了。
阿敏一直在按手机。

接着阿伦问我。
古哥。如果我开的是Z4。阿敏会不会不一样。
我想把朗逸卖了，加上奶奶的钱估计够了。
我说，若不够你是不是要去卖肾。
若肾还不够，你是不是打算把骨头卖给人做肥皂？
这么多年你咋就死性不改呢？
好吧，我们就假如你开的Z4。
可你敢保证有一天她的朋友没开奔驰，法拉利的么？
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是不是捆上炸弹去抢银行？

阿伦默不着声。
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我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断就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阿伦哭出声了，说就是舍不得她，就是喜欢她。
此刻我真的想扇他两耳光打醒他。

【5】

我也郁闷的又抽了只烟。
看着对面的河滩。
小时候两个赤着脚。在上面打闹，追逐。
一转就长大了。
大得这么突然， 不可预期。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阿伦。
他没作答。只是默默抽烟。

我说这样吧，晚上你把小敏约出来我当面问问。
你该死心就死心。
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
阿伦说，小敏并没提出分手。只是让我先回来。
她要参加她闺蜜的婚礼。
我本来和他们那圈子的鸿沟就无法逾越。
也不想自讨没趣。独个就回来了。
她闺蜜这个月底28号结婚。她还得在江苏呆一周。
在回来的路上我真的想到很多。
我甚至怀疑真心爱一个人是不是有错。

看看那些有钱的耍娃。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可这些女的一个个却如牛皮糖般的往人身上粘。
他们的命运几乎都千篇一律。
最后都成了一只被嚼得没味道的口香糖。连扔都变得极不耐烦。
真心不知道他们图的什么。
林宏你还知道吧。
这虾子两年换了八个女朋友。
每个女子都死皮赖脸的住到他家。
赶都赶不走。
他老爸不就是酒厂的中干么，至于有这么牛么？

我说了句。这是人命里带的。你羡慕不来。
而且谁叫你没林宏高，林宏帅呢？
要是我是女的。年轻的时候也愿意多让几个高富帅先玩玩。
顺便见见世面。
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找个你这样的傻叉。养着，供着。多好啊。
阿伦听出我是在黑他。
说古哥，我晓得你是在笑我。

我接着说。
装修的事还是继续吧。
一来材料都拉回来了。
二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即使你和阿敏不能结婚，总不至于就一辈子光棍吧。
人总得先有窝才能有家。
而装修这钱迟早都得花的。
奶奶也没几年好活了，趁现在手边有几个钱。
把住的环境好好弄一下。也让奶奶享几年福。

其实我这样说心里是有打算的。
我们这代人对钱的概念很模糊。
能不能攒钱就不说了。
光是用钱，就恨不得一分钱用出两分来。
阿伦现在还有点钱。
他也是个耿直，且大手大脚的人。
更何况还有个小敏。
我怕他那几个钱也折腾不了几天。

阿伦表示同意我说的。

这天和阿伦去选墙漆。
那家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远远比选墙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