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乡路上,周遭已少有以往的鸡鸣犬吠,从茂密的树林间能看到零星的几盏昏黄灯点,毕竟是人少到大白天可以被光明正大抢劫的村庄。
《中国之声》偶有入耳,现在是冬末吧,冬末的傍晚在这样的农村,大多数人都已经围坐在饭桌旁,还是十几年前的感觉。是呢,已经十几年了。只是如今,谈不上围坐了...
陷入回忆,支离破碎的回忆。
十八年前离家,十三年不曾回来。
入世三十载,三年无知,跟着十年懵懂,十年难捱,再七年混沌忙碌。
多时深夜无眠,《千里共良宵》陪伴。如今电台停播,只App里传来清晰的主持人的声音,没有了电流吱吱吱的声音。
走到了这个离家还有五公里的小卖部,破败,已经没有人了。小卖部门口的简陋公共厕所,是当年多少人暂时解决五谷轮回的场所。
那一年暑假回到乡下,初潮来临,没有告诉任何人。来到这个离家最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益母草卫生巾,没想到很快就用了一半,再来买发现是男的老店主在,没好意思,买了两包辣条离开了。卫生巾不够用,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打了一盆水小心翼翼躲在屋里把用过的卫生巾洗干净然后晾干。就这样坚持了两天,直到领取成绩通知书的日子回到学校。
过了三年,和姑姑一起看到护舒宝广告的时候,她才突然问我:在用吗?那时留守儿童早就是留守少年的年纪。
如今购买卫生巾或是套套都可以直接摆上台面,或是拿在手上、也不会用黑色的塑料袋;和朋友大方谈性,谈论各种前辈们认为不可明说的技巧姿势。彼时的尴尬,也如一根刺扎在身上,只是已经结茧。
那个所谓的公共厕所,其实是窄木板围合而成,后来我发现,它四处可以窥探。
还有两公里,汇合了上一次回家的路线。十三年前的半夜,家里一个电话告知爷爷病危,在县城叫了出租车开回乡里,不熟悉行车路线,路边也无人家,一路忐忑,终于听见了有狗叫的声音,车子开不进小路,在此处下车来走回了家。
残月已经升起来了,再往前,即是无人的家。
也罢,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