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2002年12月24日  星期二

      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玻璃泼洒在暗红色的课桌上,驱散着冬日里原本该有的一缕寒气。那个不知道是用小刀还是钢尺在桌角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早”字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的显眼了,这张课桌的暂时使用者大概是喜欢鲁迅先生的吧!这个座落在大西南山坳里的小城冬暖夏凉,气候总是好的,已经有很多年的冬天没有下过雪了,听长辈们说上一次下雪大概是八几年的事儿了。蔚蓝蔚蓝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蓝的深邃,白云似乎在这个慵懒的午后也不愿出来打扰了这片明净的蓝。山间那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绿哪有一丁点已经到了冬季的感觉,架在山腰间的电杆子被几条细线串连起来一直延伸到山顶,山与天之间还立着一排巨大的风车呼呼的转悠着,近处几根电线被微风吹动着,晃啊晃的,停歇在电线上小憩的鸟儿像是在唱着歌荡秋千,平时喧闹的校园操场在这段午休时间里也安静了下来,一片泛黄的树叶被微风带离了枝丫,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接触到地面前还不甘心似的翻了个跟头,弄出点儿声响来证明它的存在。

      上官淳虞斜倚在课桌上望着窗外的景物,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间有支笔在不知疲倦地来回旋转着。上官淳虞上中学以后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其实家离学校不算很远,走路大概半小时,公交车有五个站而已,只是老爸平时工作忙,老妈又不太会做饭,回家去也是吃盒饭,还不如就在学校里吃食堂,省出来的时间还能眯个午觉。今天中午放学,淳虞去食堂吃了份鸡蛋肉丝炒面后,和往常一样回到教室里趴课桌上想睡一会儿,换了几个姿势就是睡不着,坐起身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快到下午上课了,淳虞没去理会那些已经陆陆续续返回教室的同学,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安静,在右手指间转动的笔抗议似的跳落脚边。

      “上官淳虞,出来,我有事找你谈谈!”喊话的是班里一个类似于十三妹的女生,名字也很中性,司马畕,个子不高,短头发,右耳朵上挂着一排耳钉,校服外套总是把两只袖子打个结挂在腰上,放学时经常在学校门口找认识的同学借钱,三块五块的,从来也没还过,同班两年半,总共也没主动和淳虞说过几句话。

      “我没钱。”淳虞不太想搭理她,以为她又来借钱,直接开口拒绝了,脚尖碰着刚刚掉落的笔头轻轻一压,那支圆珠笔便又打着转回到了手里。

      “不是找你借钱,别的事,出来,我们聊两句!”司马畕翻着白眼,语气里已经很不耐烦了。

      淳虞站起来随手把笔扔桌上,很不情愿的走到教室门口,“想聊什么就在这里聊,快上课了!”

      “看你最近很开心嘛!”司马畕说着就把胳膊绕过淳虞的后颈搭在她的左肩上,半推着淳虞往楼梯间走去,“欧阳淞天天和你一起上学,放学等你一起回家,听说周末还陪你去湖边玩什么特训,过生日他还送给你一枚戒指是吧?”话音刚落,淳虞便感觉搭在左肩上的胳膊猛的收紧像是要锁喉,想也没想伸出左手扣住肩上的胳膊,左脚外踏一步,右肩下沉,扭腰转胯,右手虎口卡住司马畕的肋下顺势往前一推,来找茬的司马畕反应不及便摔了出去,撞倒了墙角的垃圾桶。“上官淳虞,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有种打我?”司马畕大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抖掉头发上的废纸屑,周围的同学们看这边打起来,跑过来几个把两人分隔开,淳虞站在那里看着司马畕挥着手吼着“别高兴的太早,你那颗戒指的另一半在我这里,欧阳淞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死心吧!放学有胆子你别走,我们后山见……”司马畕说完一扭头气冲冲的下了楼,大概是觉得吃了亏面子上挂不住,出去找帮手了。

      几个同学围着淳虞担心的问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务室?淳虞笑着说没事,甩了甩右手,刚才推她那一下也没用什么力,怎么她就摔出了呢?回到座位上拉开抽屉,看着躺在里面那颗刻着love的戒指,眼睛慢慢变得模糊了……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起立,敬礼,坐下。下午的两节室内课讲的什么,淳虞完全不知道,看着身旁的空位,淞去哪里了?平时翘课也会打传呼机留言的呀!她怎么会知道周末训练的事?她为什么会来找麻烦?淞和她不是兄妹吗?为什么另一半戒指会在她的手上?直到第三节体育课去到操场上,爬上双杠倒挂金钩,淳虞还是满脑袋问号,很多事情想不通,感觉快要脑充血才从双杠上跳下来,脚才落地就听到有人机关枪似的喊:“淳虞,你怎么跑这来了?第三节课别上了,跟我走,下午的事淞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来接你的,那个疯女人找了二三十个人在大门口堵你,快跟我走,我带你从后门溜!”

      “你谁啊?”

      “我是燃啊!你过生日那天见过的,快走,晚了跑不掉了,有什么话等你们见面了再说。”

      “上课时间后门关着的啊!怎么走?”

      “我带你翻出去。”

      “这围墙三米多,怎么翻?”

      两个人边跑边说着来到学校后门。

      燃走到墙边扎稳马步,双手交叉手心向上放大腿上说:“来,踩手上,我送你上去!”

      “好吧!只能这样了”淳虞一摊手也没客气,掂脚踏步,就着燃的推力,向上一跃,手扣墙头,蹬墙翻身,跨坐墙头,俯身伸手对燃说“拉你上来?!”

      “不用,看好了!”淳虞骑在墙头看着燃助跑、踩墙、空翻、落地,一气呵成。“你牛!”不由赞叹道。随后跟着翻身跳下围墙。

      “你也不赖嘛!现在的女生能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很厉害了!”说着燃跨上一辆湛蓝色的摩托车,“上车!”

      “去哪里?”淳虞把校服外套脱了反个面在穿上,跳上摩托车后座。

      “淞让我来把你送去训练房,那里目前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比较安全!”一阵轰鸣声在学校后门呼啸而去。

      所谓的训练房不过是湖边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只有一个沙袋和几对拳套而已,是淞和燃练习搏击的地方,淞转学过来认识淳虞以后,周末就会带淳虞过来训练。

      推开训练房的门,淳虞楞住了,满眼都是白色的小泡沫在飘落,像在电视里看到的下雪的样子,屋顶还有星星灯在一闪一闪的,角落的录音机里传来圣诞快乐歌,淞的头上戴着红色的圣诞帽,脸上挂着滑稽的白胡子,站在一堆像雪一样的泡沫里,对着淳虞傻傻的笑。

      “surprise!Merry Christmas!去年你的生日愿望是看雪,我们这里今年估计也不会下雪了,这个雪虽然是假的,不过希望你能喜欢!”淞有些紧张的看着淳虞。

      “你下午没去上课,就是在这里弄这些?!”淳虞有点懵,有点小感动,一下午的烦躁不安早已消失不见了。

      “嗯呐!”淞满脸傻笑的蹲下身在泡沫堆里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蓝色礼盒被淞刨了出来,双手捧到淳虞面前,“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淳虞疑惑。

      “看看就知道了!”淞催促着。

      淳虞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打开礼盒,一辆巴掌大小的自行车躺在盒子里,淞迫不及待的拿出自行车在座椅上按了一下,“咔嗒”,一缕火苗在后轮的缺口处燃起,橙红色的火苗在淞的瞳孔里跳跃,一滴泪在从淳虞的眼眶里滑落。

      咻~呯!一声炸响,淳虞一惊,转身望去,夜幕下的湖边,一朵朵烟花相继绽放,又缓缓跌落湖面,倒映中的月亮随着波纹荡漾,好想让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如烟花的璀璨不过眨眼而过……

      晚上9点,公交站台,淞安静的站着,淳虞看着淞欲言又止,思绪良久,终于开口“她…今天为什么会来找我的麻烦?”

      “她早上说不想做我的干妹妹,要做我的女朋友,我拒绝了,我告诉她,我…有你了!”

      “可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

      “现在还不是,将来会是的!”

      “将来是多久?”

      “你有你的梦想,我很快也会去当兵,现在做男女朋友不合适,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十年,十年后你若未嫁,我若未娶,我们就在一起!”

      “我等你!”

      这一刻犹如电影情节一般,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公交车驶入站台,淳虞转身匆匆上车,走到车尾,隔着车窗四目相对,车载电台里播放的恰是陈奕迅的新歌《十年》,淳虞早已泣不成声……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 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 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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