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127次按下快门时,樱花正落在他的肩头。
取景框里的男人转过身来,浅灰色风衣被春风吹起衣角。他准确无误地叫出我的名字:"江雪,今天的拿铁还是双份焦糖?"
相机差点从手中滑落。这个每天清晨出现在咖啡馆的陌生人,此刻正站在我面前,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樱花瓣。他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指尖触到我发梢时泛起微凉的涟漪。
"你终于注意到时间裂缝了。"他摊开掌心,那片樱花竟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状,"从你搬来这栋公寓开始,今天是第127个循环日。"
我的后背抵住樱花树干,粗糙的树皮硌得生疼。男人从风衣口袋掏出个鎏金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诡异地逆时针旋转。"正式认识下,我是被困在这段时空里的顾临渊。"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滂沱雨夜里浑身湿透的少年,古董店橱窗前的驻足,博物馆穹顶下交叠的影子......这些分明不属于我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得刺眼。顾临渊迅速松开手,那些画面立刻烟消云散。
"这是......"我急促喘息着,发现他颈间银链坠着的沙漏吊坠,竟与昨夜古董店看到的明代文物一模一样。
"1923年4月5日,我在修复这个沙漏时触发了时空禁制。"他摩挲着吊坠上暗红的朱砂纹路,"每到樱花凋谢第七日,时空就会重置。但你是百年来第一个带着相机闯进裂缝的人。"
咖啡馆的玻璃橱窗映出我们交叠的倒影,飘落的樱花突然悬停在半空。顾临渊拾起我挂在胸前的相机,显示屏里前126张照片竟全部变成了拍摄当日的樱花特写。"每次循环我都会在咖啡馆等你,看着你拍下同样的照片,然后看着记忆被重置的你转身离开。"
他的手指抚过显示屏,那些樱花照片突然开始急速倒转。当画面定格在第一张时,我看到了民国十二年身着长衫的顾临渊,正站在古董店门前擦拭那个鎏金沙漏。
"要打破循环,需要有人在现实世界转动沙漏本体。"他指向马路对面的古董店,橱窗里的沙漏正在晨光中流转着金沙,"今天闭店前是最后机会。"
当夕阳给沙漏镀上金边时,我们指尖同时触到冰冷的玻璃罩。顾临渊突然将我拥入怀中,朱砂纹路在他掌心亮起猩红的光:"记住,真正的沙漏在......"
世界在刺目光芒中坍缩成漩涡。再次睁开眼时,我躺在公寓床上,手机显示2023年4月15日。晨跑经过咖啡馆时,橱窗里正在展示新收购的明代文物——鎏金嵌玉阴阳鱼沙漏,解说牌上写着"捐赠人:顾临渊先生"。
樱花突然落满肩头,身后传来带笑的熟悉嗓音:"江小姐,要试试双份焦糖拿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