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咣!!”
铁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了李飞,他猛然起身,眼角的余光看到外床的男人也醒了,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还是保持着睡觉时的姿势,只是眼睛睁开着。
透过门外昏暗的光线,李飞看到一个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女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性别,那种骨架身形,绝对是女人才有的。
又是一声巨响,铁门被用力地关闭上,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死寂,冰冷,压抑。
女人动了,步伐踉跄。
不奇怪,李飞觉得一个女人受到那样的酷刑,光是还能保持站立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毕竟作为过来人,自己也没比这好到哪去。
女人的发型看上去十分奇怪,看得出来原先应该是一头漂亮的长发,后来被某种利器粗暴地割断了,切口凹凸不平整,像狗啃过一样,丑陋无比。
她扶着墙,一步一踉跄地走到李飞床前。
六张床铺位现在只剩李飞上铺还空着。
李飞看向女人的脸,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长相,所以年龄什么的更无从得知。
女人伸手抓住上铺栏杆,抬脚想要踩着床梯爬上去,老旧的铁床随之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
或许是因为疼,腿刚抬起来李飞就听到一声闷哼,然后女人立刻把脚又收了回去。
站立一会儿后,待痛觉消减了几分,她又尝试了一遍,但依旧被强烈的疼痛劝退。
女人不再强行尝试,就那样站在那里,上不去也不愿放弃。
这时,李飞看到那个男人一个鲤鱼打挺,从自己的床铺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女人身边,一手握住肩膀另一只手托住屁股,然后猛一发力,就将女人推了上去。
整个过程女人也很配合,没有半点惊慌和排斥。
帮完忙,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立刻返回自己的床铺,然后脱鞋,躺下,闭眼。
李飞被眼前这突然而又毫无章法逻辑的情况给整懵了。
乐于助人?然后很低调?也不需要交流?他们原先就认识?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
李飞觉得脑子好乱,好痛。
厕所门腐烂得很严重,不能完全关闭上,和门框之间存在很大的缝隙。
里面的恶臭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涌出来,让人不敢想象里面会有多龌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飞突然很想开口,和这群奇怪的家伙聊聊,不管他们是敌是友,只要可以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地方。但是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他们似乎很害怕和别人说话甚至是任何方式的接触,仿佛这样子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从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一点,刚刚发生的怪异一幕更是加重了肯定。
也是,这种灭绝人性的魔窟就没有正常的地方。
李飞一想到被亲生父母迷晕之后醒来发生的事,他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神TM我有网瘾,神TM要治疗!
一群穿着迷彩的臭汗男毫无征兆地冲上来对自己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拖到狗屁治疗室被带子绑在台子上,用铅笔芯那么长的针刺进指甲盖里面,钻心的疼啊!
当然这还不算,之后针会通上电,通电后的感觉,呵呵,李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疼,那种一万只蚂蚁在肉里爬,不停噬咬血肉的感觉,绝不比女人生孩子轻松。
通电的那一瞬间,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把学了十六年的脏话通通倾泻到那个医生身上。
他听到那个医生轻蔑地笑了笑,对边上人说了句:“又来一个刘胡兰。”
然后,李飞就感觉到那种疼痛呈几何倍数递增,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他觉得这种痛足够痛得灵魂和肉体分离,下体失禁尿液喷涌,汗水从额头和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不断溢出来。
他拼命求饶,但于事无补。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嗓子已经喊哑了,喊不动了,这种酷刑才停下来。
李飞感觉停下的那一刻,生命几乎被完全抽干,头发和衣裤全部被汗水和尿液湿透。
那个医生得意地看着他,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李飞点头,只能拼命点头,涕泪横流。
结束后,他被医生带到父母面前。
医生让他给父母跪下,他照做了,电流钻肉的疼痛让他刻骨铭心,他知道现在绝不是固执搞对抗的时候。
看到孩子跪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忏悔过往,父母流下激动的泪水,觉得治疗效果太令人惊喜,当即支付了全部治疗费用。
那一刻,李飞脸都绿了,感觉突然掉进了漆黑的冰窟。
他突然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不过是不是亲生的都不重要,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痛苦,让他们老李家断子绝孙,让他们老无所养,让他们受尽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报复!一定要报复!
我不能白受这么多苦呀,不能,绝对不能!
李飞咬着牙,眼泪不争气地溢出眼眶。
疼啊,真的太疼了!
医生是畜牲,把他推进这火坑的父母更加是畜牲!
他发誓,自己绝不会原谅他们!
从今以后,他李飞和李建明、胡秀莲夫妇彻底断绝关系!
悠扬的起床号唤醒了深度睡眠中的李飞,他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周围光线很暗,显然太阳还没有升起,电灯这种东西似乎更不存在。
其他人慌忙地从被窝里爬起,动作迅捷地穿上鞋,然后一脚踢开厕所门走了进去。
恶臭顿时汹涌而出,驱散掉李飞大半睡意。
但其它似乎完全不在意这股恶臭,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去,厕所内传出快节奏的刷牙洗漱声。
宿舍外响起稀疏的脚步声,然后越来越密集杂乱,这时外床的男人第一个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然后推开铁门快步走了出去。
紧接着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再然后是一个肥宅模样的男生和一个满脸青春痘与李飞年龄相仿的瘦男生,最后是昨天晚上那个才来的女人。
或许说是女孩更恰当。
女孩的表情像湖面般平静,眼睛很大,睫毛又弯又长,瓷娃娃般精致的脸蛋给人一丝混血儿的感觉,虽然穿着简陋的迷彩短袖,但依旧无法遮盖其身材,裸露在外的胳膊雪白匀称,就像一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藕。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时他才注意到宿舍只剩下自己了,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赶紧跟上,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冲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