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信(三)

亲爱的儿子:

    祝你生日快乐!今年的信比以往略有推迟,一方面源于我的拖延,另一方面得从你的出生年月说起,你出生于2014年10月30日,农历属于闰九月初七,而闰九月在2020年前的200年中,仅有1832年和2014年,也就是90年才有一次,若是按农历来庆生,长命百岁也只能过两次生日,所以我们决定在今后更改为每年10月30日。

    五岁是你人生的一个坎,若你今后要质疑这话的科学性,我只能告诉你,是菩萨说的。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当初你身体不好,小病缠身总反反复复,探访各类名医,张涤、周猛两位大师轮番上阵终究未果,我与你母亲实属无奈,听信家里老人劝告,带着你回乡找菩萨看看,虽说迷信不可信,但排除所有科学治疗的可能性后,这是唯一的路。先生说你日后会有两次破相,但有些遮掩不会太上相,说你将来有福,必定是栋梁之才,还说你五岁前会患点小疾病但并无大碍,五岁之后便会好转,一切顺顺利利。听闻后你母亲喜极而泣,终于是拨云见日,初次为人父人母,对你的照顾上我们确实存在疏忽和误解,有百般的爱却缺少照顾好你的经验。从那后你逐渐康复,两次破相无不应验,望后面所言一概实现。

    你的过往经历让人心疼,当下的乖巧懂事也让人心疼,问及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你说你们给我买什么我都喜欢,姑妈给你发红包,你饶有耐心的拒绝,坚持要姑妈把钱留给出生不久的妹妹买衣服,生日那天你母亲身体不适在医院输液,一天未进食,我俩牵着手冒着寒风买了碗肉丝粉,你细言细语哄着母亲吃,母亲打针时害怕,你在一旁大人模样安慰,说平常你教我不要害怕要勇敢,你看你现在怎么这么胆小,把母亲和护士阿姨逗笑。晚上回到家已近十点,早已有小朋友在家门口等候,你喜不自胜,终于盼得这一刻,吹熄蜡烛前你许了个暖心的愿望——祝妈妈快点好起来。 

    看到你,偶尔会忆起我的童年,虽有些遗憾,却也令人振作,儿时家徒四壁,食不果腹,父母终日忙着解温饱之忧,报名的学费都需要东拼西凑甚至变卖牛马,打小无人陪伴便以泥人取乐,大树上掉下来的小鸟是我心爱的玩伴,却被邻家的猫吃掉,看着那根系麻雀的小绳子直掉眼泪。奶奶摘回来的蘑菇炖汤导致一家人食物中毒,姐弟二人在小学的操场两边呕吐不止,站在瞬间倒塌的老房子面前,思索着我的家在哪儿。世界是不公平的,无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的童年布满了灰色的碎片,近乎流离失所。我的家人虽各处四方,但从未放弃这个家,未曾停止过努力,我们用一滴滴汗水,灌满人生的缸,筑起了理想的城墙。

    有天给你洗澡,我一本正经的问你觉得爸爸的优点是什么,你若有所思,我满脸期待,你的答案却是爸爸的优点就是很爱我。我说这个不能算是优点还有别的吗,你摇摇头,掰着手指头说抽烟又喝酒,真的没有优点了。在你清澈的眼睛里,觉得爱就是全部的优点,几经思索,爱何曾不是一种责任感,关于这一点我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做你心里的大山,永远不会倒下去,做你游转世界的脚踏车,带你领略多彩的世界。但是纷繁复杂的世界里,爱是信心,是一道光,但并不是闯荡江湖的利器,你稚嫩的肩膀会经历狂风烈日的洗礼,跨过我的影子,顶起一片天地。

    若那一天到来,我会为你感到骄傲,为你喝彩。我会尽全力陪伴你的每一次成长,也许是你不顾一切冲刺在百米赛道上,任凭汗水浸透衣背,也许是你参加某次汇演,我站在台下,人群中一眼看到你,为你的表演而欢呼呐喊。也许是一场篮球比赛,你因为错失机会输掉了比赛而懊恼不已,也许是某一次考试失利,你已经足够用心,结果差强人意。我会肯定你的付出,告诉你没关系再来一次,人生又何尝不是在不断的失败中寻找答案,除了自我放弃,谁都不能打败你。

    我们终究会老去,从一个领跑者的角色转变为跟跑,逐渐放慢脚步,最终能留给你的,必定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财富。如同我的父母,他们没有机会陪我走完这个世界,但是在有限的时光里,给予我无限的力量。

    翻着你婴儿时期的照片,看着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婴,变成你口中的大男孩,时间好似藏在身高测量表里的刻度,它看似毫无变化,可每当你往边上一站,悄然间又长高一截。你曾问我最长的时间是多长,我说人的一辈子最长,你继续追问我比一辈子短的是多长,我说是半辈子,转瞬间我与你母亲已过半生,唏嘘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从你出身那天起,我们就与你各自站在时间的两端,犹如反方向的钟,你会一年年地长大,渐渐会遇到比你强,比你优秀的人,你会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你没有意识到的缺点,这也许会使你沮丧和自卑,但你一定要正视它,不要躲避,要一点点地加以改正,战胜自己比征服他人更要加艰巨。

    每次回到家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你的迎接,无论你在哪里,都会伸出双手向我跑过来,我一把将你抱起,问你今天过的是否开心,虽没有机会与你时刻相处,但我乐于倾听你与我分享今天的种种经历,我俩的关系时常遭受视你为小情人的母亲嫉妒,亦父亦友,彼此尊重,相互鼓励,希望这个关系能一直维持且源远传承。

    近半年来最大的改变是你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能够安静的阅读,不再似从前闲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愿你保持这个好习惯,读书虽不能给你带来直观的财富,但是经常读书、喜好读书的人,在精神上是一个十足的贵族,能够与你仰望的人交流,汲取古往今来的智慧,从而获得精神养分,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修养,提高人格魅力,开阔你的胸怀。

    五岁的你,不爱唱儿歌,KTV必点歌曲是TF BOY的左右右手一个慢动作,李宗盛的《山丘》也能跟我一起唱,最擅长的是站在客厅沙发靠背上,假装拿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唱《逆战》。最喜欢的电影人物是冷锋,《战狼》看了一遍又一遍,但凡看到吴京参演的影视就两眼放光,一定会认真的看完,国庆带你看完《攀登者》后次日,你迅速从滑滑梯上滑下而后攀爬上去再次滑下来,不断提速,然后转过身来问我是不是跟冷锋一样的速度。你母亲纠正数次那不是冷锋而是方梧州,只是与冷锋为同一个演员,你执意相信就是冷锋,他在你心中他的地位高不可攀,你的理想是当一名军人,若你成年后心中所想依旧如初,我定会支持你,望你能被冷锋铁血硬汉的精神所指引,成为刚毅顽强的男子汉。

    还记得看完《攀登者》回家的路上,你探着小脑袋问我们,冷锋为什么非要登上珠穆朗玛峰,我说是因为喜欢挑战,细细想来显得草率,今日重新答复,追溯过去,因为珠穆朗玛峰顶部属于中国,我们若不去攀登,不去测量和考察就会被别的国家掌握话语权,无论是使命,还是爱国精神都迫使我们去做这件事,我们在自己的领土上不能输,中国人也不是被人耻笑的懦夫。这个答案会随着你长大后逐渐清晰,希望今后你能读到这封信的时候,能有一个自己的认知。

    执笔于此,望你在漫长的人生阶梯上勇攀高峰,祝你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爱你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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