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觉得弟弟小时候可以算得上一个奇人。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困扰越来越多,挫败越来越多,渐渐地消磨干净了。
奶奶家院子里有一颗黄连树,因为爷爷是中医,房子周围种了很多药材。又因为我家离奶奶家特别近,也就5分钟路程,下个坡就到,因此经常去奶奶家做客。弟弟小时候特别爱生气,大人随便说他一句那儿不对了,就不说话,气鼓鼓。然后就开始爬黄连树。树挺高的,现在估计有十五米,当时怎么着都有十米。我反正是不敢爬的,他噌地一下就爬上去了,挂在浓密的叶子中间,不说话,或者捡一些书里面看到的句子。刚开始大人们都还挺担心的,怕摔下来,后来也就习惯了。
吃饭的时候,高潮就来了:爸妈让他下来,他偏不下来,还越往上爬,装出一副很享受在树顶高处的样子。老爸不爱说狠话,不过说狠话的时候连弟弟也怕。最后还是得下来吃饭,然后就是一顿胖揍,然后哭得整个山上村里的人都能听见。最后还得一边哭,一边刨饭。现在想来,那时候弟弟根本就没正经吃过几回饭,全挨打了。哈哈。
弟弟还喜欢“练武”。我出生于1987年,弟弟出生于1989年。在我们还是小男孩的时候,各种金庸武打片层出不穷。我只是比较喜欢,而弟弟却真正的实践了:砍一根细竹竿,学孙悟空挥舞金箍棒,耍得风生水起;在爷爷家翻出一本练拳的老书,可以“嘿哈嘿哈”地连一下午;我们在山里放牛的时候,一人一根棍,就像击剑运动员一样,在野地里打来打去。爸妈开玩笑说要把弟弟送到少林寺习武,弟弟一直说好,我敢说他小时候肯定打心底地愿意去。
弟弟爱将故事,而且一开讲就没完没了。我们一家四人在玉米地里干活,弟弟和地里的玉米杆比武比得没意思了,就开始给我们讲三国。说这个刘备啊,怎么怎么着,说这个曹操啊,怎么怎么着。我们仨谁都没怎么仔细听,爸妈还说他尽说些没用的,不过时间长了,干活时有他在却是格外热闹。
就这么个弟弟,我可没少坑他。一次外边放牛,他骑到一头不到两岁的小牛牛背上。我看见了马上拿棍子使劲抽打扭屁股。小牛疼坏了,就发疯了一样乱跑。小牛还没有缰绳,跑得太快了弟弟又不敢下来,结果牛从一颗横着的小树下钻过去,弟弟则被小树档了下来。我忘了他哭没哭,也忘了那天下午是怎么收场的(好像他那棍子收拾了我一顿),只是不知道小时后咋那么坑。
而这还不是最狠的一次。小时后在家,农闲时最主要的农活就是放牛。我家屋后有一片水田,水田是用石头和泥巴垒成的田坝,时间长了,就有野蜂在石头间的缝隙里筑巢。由于蜂巢就在路边上,平时放牛经过都隔着老远才敢走,每次都能看见野蜂进进出出的飞来飞去。一次出去放牛,我走前面,弟弟走后边,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了,拿起石头,向蜂巢扔去,然后使劲的往前跑。弟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一团野蜂就冲他去了。我跑道前面坡上的池塘坝上,看着野蜂围着弟弟,使劲地在那笑。后来爸妈听见哭喊声了,才赶来把弟弟弄回去,好像好去医院处理了一下。我忘了自己挨打没,肯定是挨打了,但真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还挺开心的。不知道那时候什么毛病,难道有个弟弟随便欺负会很爽?现在想想真可怕。还有一次照镜子,弟弟站前面,我站后面,照着照着我直接把他的头按照镜子上,镜子缺了一个角,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仍然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那一次好像是因为和弟弟骂架来着,具体为啥也不记得了,后来挨没挨打也不记得了。
我和弟弟虽然仅差两岁,但真正在一起上学的日子只有小学几年。初中我在县城,他在乡中心小学;后来他上在县城上高中,我在北京上大学。上小学的那几年,记忆最深的就是每天下午快放学了,他放学早,就和一帮他的同学跑到我教室的前后门,怪叫一声,然后跑开;过一会儿,又回来怪叫一声,然后又跑了。我们班同学的绰号,他基本上都能叫全的。小时后胖嘟嘟,又调皮又可爱的样子,跟现在简直差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