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bbroom
插画 / 三鸡
流浪狗
一种徘徊在城市边缘，
倚赖垃圾桶和下水沟为生的物种；
一种时刻戒备森严，
提防狗贩子殴打、毒杀、套索的群体；
一种毛色黯淡无光，
皮肤布满疥疮，浑身散发臭味的动物。
可能大部分人都对它们敬而远之
但对我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Echo
会捕猎、拾柴禾的小花
小花是我家养的第一只狗，路边捡来的。
也就是它，让我从此对流浪狗有了特殊的情结。
那时候，我10岁左右，家里很穷，一个月没吃肉了。
有一天，我趴在卖肉的柜台直勾勾地盯着肉流口水，小花跟我一起看，很快就被驱逐出来了，我嘀咕了一句，“好想吃肉啊！”
然后小花和我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回家路过一个山，小花嗖地一声就跑山上去了，怎么喊都不回来。
到了天黑，它竟然叼了一只野鸡回来。
那天，全家吃上肉了！而小花，就啃了点骨头。
后来，小花就跟开挂一样，只要进山，多多少少总会捕到些猎物。有时候是野山鸡、小野兔，有时候是肥大的山老鼠。
我一度怀疑它是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狩猎犬。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证实，小花就被人偷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它，也一直很感激它做的一切，可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它做点什么。
后来我就陆陆续续地捡了很多流浪狗。其中印象最深的一只是大黄。
一年后毛色发白的大黄
大黄流浪到我家附近的时候，全身都是伤，
瘦得皮包骨，跟木棍一样；
脏兮兮的毛杂乱无比，像一块破布搭在身上。
我家由于做茶，厂和住房都在山边。
当时我爹在给茶树施肥后收工回家，看到大黄在偷吃我家鸡食(米糠加水拌的，极其难吃)。可能是饿极了，大黄吃得很大口，根本没发现我爹。
等它看见的时候，我爹离它就10米远。
大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食，嗖地一声跑远了。
那时候，大黄是时刻戒备的状态，浑身毛都竖着。
一旦人靠近它20米以内，转头就跑。
后来经过了整整一年，我爹和我用了各种“手段”，才让它慢慢放下防备。
试饭
二狗，我家的另一条流浪狗
看见大黄之后，我爹拿了碗肉汤拌饭，放到离家挺远的一个草丛里给它吃。
大黄闻了闻，却没敢吃。
我爹说，大黄肯定受了很多苦，估计被毒怕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然后，我爹让我招呼二狗去肉汤饭那边“试吃”。
直到二狗这个憨货乐颠颠地吃饱回来后，大黄才敢去吃，大口大口的，一会就没了，连碗都舔得反光。
后来的两个多月，
每次都是二狗先试吃，没事，大黄才敢吃。
要是哪天二狗子不想吃饭，大黄就不敢吃，宁愿饿着。
挪碗
大黄从来不敢在我家附近吃饭，每次都是在屋外的草丛里。
我爹就把盛饭的碗一点点往家方向挪，直到挪到家门口的水泥坪，水泥坪离家也有7-8米远。
挪碗这个工作，我爹用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下大雨，大黄缩成一团，睡在水泥坪上，全身都湿透了。
我爹拿了个毯子，放在厨房门口，招呼大黄去睡。
大黄吓得躲得远远的，我爹没办法，就躲屋里去了，大黄站在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觉得我爹应该不出门了，才小心翼翼地去毯子那儿。
但是，房间里只要一有声音，大黄就立马跳起来，跑雨里去，充满警戒地环顾四周。
我爹硬生生地在屋里呆了四个小时，直到晚饭时间到了，才走出房门，听到脚步声，大黄又跑得老远。
幸好这个时候雨不太大了，我爹快速吃完，然后把大黄的饭碗拿到大厅门边上，填得满满的，就和我娘躲屋里去了。
然后，我就和我爹时不时趴窗户上，小心地偷看大黄有没有吃饭。
大黄那晚没吃，可能碗离家太近了。
但是，它睡了门口的毯子。
冬天下雨，天气特别冷，大黄又全身湿透了，我估计这才是它接受毛毯的主要原因吧。
就这样，一点点地挪，从大门口挪进了大厅吃饭.
虽然，有一点点动静大黄还是会被吓跑，但起码，它敢蹲在我们身边吃饭了，不是吗？
手中喂食
二狗和家里的橘猫
半个月之后，大黄和二狗已经能一起相对着吃饭，还有两只流浪猫。
不过大黄胆子还是小，我们说话声音大点，它立马蹿出去，经常把二狗吓一跳。
每次我在啃一些肉类食品的时候，二狗就乐呵呵地围着我，大黄虽然很想吃，但是不敢靠近。
我爹就拿着个鸡腿，举了半个小时，大黄才小心翼翼地叼了就跑。
我学着我爹的样子，用了两个多月，才让大黄敢从我的手中“夺”肉吃。
大黄真正可以让我摸的时候，是一年以后了。
只能轻轻摸，而且我摸它的时候，它的毛是炸开的，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我爹说，它这是害怕呢。
可以靠近大黄的时候，我看到它脖子有一圈疤。
我爹说，这是偷狗的骑摩托车上，拿个铁线圈套狗留下的疤。
也不知道大黄当时是怎么躲过去的，才能幸运地活了下来。（铁圈套狗很残忍，铁圈套到狗的脖子后会立马缩紧，然后狗贩子骑车加速，狗就活生生被拖死，全身血淋淋的，直到死都在惨叫。)
相逢一年
已是晚年
橘猫躲房里“清理”被大黄舔过的地方
整整一年，大黄才真正信任我们，才敢半夜安安心心睡觉，再也不会听到声响就蹿老远了。
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它去看兽医。
兽医说，大黄中过毒，导致流产，以后不会有狗崽子了，身上很多疤，但是问题不大，好好养着就行。
虽然大黄受了很多苦，但它很有爱心，喜欢舔猫，我家橘猫被它舔到看到它就躲，每次我见了都笑到肚子疼。
像别的狗一样，大黄也很忠诚，会自觉地看家。
有一点点动静就吼，就连飞机飞过，它也吼，可能对它来说，飞机是可怕的事物，估计是在提醒我们跑吧。后来发现二狗只吼人，别的不吼，它就跟着二狗吼了。
大黄估计流浪很久了，黄毛都有些发白了。
我爹说，大黄年纪可能很大了，活不了几年了，能吃好的就多吃一些。
起码，它临老了，能有个善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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