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十七zf的文章“《天道》里,丁元英在芮小丹的诀别电话里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忽然想起我在10年前也写过一文:《天道》:王志文、左小青的角色“专利” ,在此特收录如下(图片来自网上相关剧照等):
真是孤陋寡闻,有一部很好的电视连续剧《天道》,直到今天才得以观看,那是王志文、左小青连袂主演的。剧中,王志文饰丁元英,左小青饰芮小丹。这是一部很有冲击力和震撼感的电视剧,人道、情道、商道,在音乐《天国的女儿》衬托下,以一种怪诞诡异的情节和手法,轰轰烈烈地展现了一出人间悲情剧,它一如打开的书本(它本身也是从作者豆豆一本叫《遥远的救世主》的小说改编而来),倾述了太多晦涩难解的思想,而又似乎都能理解,只是在现实生活中几乎听不到声音,见不到“范本”。
顺插一句,在此之前还看过一部与《金婚》剧情相似的电视连续剧《王贵与安娜》,其叙事手法与《天道》异曲同工,但《王贵与安娜》是编年史般地叙述人生常态与情感常态,它同样也能打动人心,但却没有震撼心灵的冲击感。
我无意以贬低《王贵与安娜》来抬高《天道》,其实,我也是很喜欢前者所表现的人间真情和生活琐事,因为是我们身边所发生的,有亲切感,细水长流,娓娓道来。我只是把几乎同时观看的如此巨大差别的两类艺术典型作一个比较而已。
观看《天道》,你是以一种真正迭荡不安的心态融入其中去与角色一起思考和感悟;观看《王贵与安娜》,则是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作一种因为太熟悉因而与已无关的泛泛关注。前者使你可以参与进去思考和讨论,后者只能让你旁观式地评论和议论。前者是思想性的艺术,后者是生活性的艺术;前者是智者的视野,后者是百姓的视觉。
言归正传。
丁元英——男主角背景:1987年留学德国柏林,经济学硕士,先后就职柏林国际金融投资公司和柏林世界经济周刊经济发展研究员,有德国永久居住权。按他的助理肖亚文的话说,他根本不是人,是魔是鬼,跟正常人思维颠倒,说鬼话,办鬼事,倒行逆施。认识这个人就像打开了一扇窗户,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能够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能够让你思考,觉悟。
芮小丹——女主角背景:国内离北京不远一个小城市的公安刑警,准备再干两年,30岁前在法兰克福大学读个学位,将来当个律师,自称“除了法律没有别的技能,只能在法律这方面混口饭吃了”。
我们虽然不会去做也做不到“丁元英式的鬼才”,其人的深层次境界与整个社会“格格不入”,音乐是他人格的衣托、性格的写照和才情的渲泻;但我们可以做也愿意去做“芮小丹式的诡才”,其人含而不露的内心境界与社会主流意识、正统观念丝丝入扣,音乐同样也是她理解人生、寄托情感的圣地(仿佛那曲《天国的女儿》就是为她而写,如此的灵魂碰撞真让人感动)。
[剧中台词:2005年8月2日18点11分,27岁的那个夏天,我死了。但我心中却是如此地坦然和满足,带着一份永恒的爱恋走向了天国……
四天后的清晨7点26分,中国音响界的领军人物林雨峰,驾车冲下了山崖。人原来是可以被憋死的。
就这样吧。
两个月后,刘冰,一个古城卖唱片的小人物,即像胜利者又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纵身从20层楼的顶端跳了下去……
2002年春,德国法兰克福(芮小丹探亲期间接受了朋友肖亚文的委托,准备在国内工作的城市——古城,为丁元英找一个安静的栖息地并作相应地关照)。
无论是爱的永恒,还是两个月内连着两个人的死,都缘起一段刻骨的爱和一份礼物——]
丁元英对待音乐,如对待人生,他的最高境界,是“把音箱开到听力的极限,音质那是至真至纯,能够被伏尔加河、新大陆那种排山倒海的音乐淹没,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在哪儿,那就行了”。
丁元英因为以透彻研究文化属性深刻剖析了当今社会的弊端而又无力回天改变现实,又因为以德国国籍身份帮助柏林的德国人将国际资本以私募基金形式大把地赚了国人的钱而愧无立锥之地,还因为研究圣经与佛法探讨人性和神道而暂不能解脱,丁元英毅然脱离私募基金甘愿被国际资本集团以不正当理由冻结了他的资本金(冻结三年),用一点点生活费躲避到一个离开都市的古城隐居,企图以音乐为伴,以思想为巢,达到灵魂的升华,甚至涅槃: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然而,丁元英企图以修禅的心态坐以论道静心养神修炼成“仙”的如意盘算,还是没能抵挡住人性的诱惑,孤独并非真正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修身养性也不可能替代人的社会性而成为人生的最高准则。丁元英是儿子、兄弟、情人,也强烈地渴求于爱;丁元英天生的鬼才,不甘寂寞于商界,亦强烈地渴望于搏杀。于是,因为芮小丹需要一件“礼物”——一个贫困村子的巨变神话,处事风格如德国人般缜密严谨的丁元英以爱为依托,暗中策划、导演并最终完成了一场现代版的“杀富济贫”、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让井底的人患上精神绝症的悲性大戏,触动商界一统天下的垄断定势神经,搅乱即存商道格局,致使业界牌局重洗,随之而来的是人格的破裂和精神的崩溃以至血腥浅地……
芮小丹受朋友委托关照一个怪人——朋友口中的“鬼才”丁元英,到爱上这个处处与人天壤之别的“现代批判者”,其自身除了与丁元英对音乐的超级“发烧”和深度感悟有共通点外,芮小丹在叛逆精神和人性人格上的自我挖掘,亦与丁元英不谋而合。少时的芮小丹少有天伦之乐的家庭,父母离异后她跟母亲到了德国法兰克福定居,母亲经营一爿小咖啡店,她则就读异域,饱受不平等的待遇。芮小丹狠父亲抛弃了母亲,多年不与父亲来往。而她的父亲并没有抛弃她,苦苦期待有一天她能回到身边,并希望其女继承他的事业进入演艺界。芮小丹从小磨练出的独立人格,让她偏偏选了回国就读警校干起刑警。其实,盘踞在芮小丹内心的最初理由简单而又深沉,即是需要被人遵重。
说到情爱,丁元英似乎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女人与之交往后往往会落荒而逃,他给不了女人以她们想要的世俗的一切。这其中不仅有丁元英的前妻,还包括他曾经在私募基金工作的同事和助理、思维缜密且阅历丰富的肖亚文。肖亚文曾经忠告芮小丹:当你觉得(丁元英)这个人很特别的时候,千万别动那心思,一旦动了那种心思,你就等于是把地狱之门打开了,除了自己受折磨不会有第二种结果。这种不是人的人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然而,芮小丹却偏偏爱上了丁元英。而丁元英呢,即使当芮小丹以“履行程序”的奇特方式把自己最女人的隐私“献”给他时,他竟然能够控制住自己作为正常男人的冲动,冷淡而礼貌地离去;而当芮小丹刚刚经过生死之劫(罪犯顶在她头上的枪堂内竟是一颗哑弹)而向他哭诉时,他被深深打动,同时热烈地接纳了心上人。
芮小丹因为有了丁元英而喜欢思考了。她一次次地重新认识丁元英:丁元英在光天化日之下,挖出一个陷井,引得对手眼睁睁地跳下去,在整个商场博弈事件里,他没有让人感到神奇的招数,每一件具体的事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普通事,他是在公开、公平的条件下,合理合法地竞争,没有任何秘密和违法可言,所谓神话在他的手里表现得如此平淡、简单。芮小丹终于明白:原来做到实事求是就是神话。在这个神话里她看到了爱,她要的礼物不是神话,而是觉悟。
芮小丹在荒野偶遇通辑犯而在电话中向丁元英绝别时,是义无反顾地履行一个刑警的天职,她不让爱人说一句话;而丁元英真地没有劝说她放弃和躲避危险,却忍受着内心极大的恐慌和痛苦。当芮小丹牺牲后她的战友责难丁元英时,他依然沉默,他为爱人超乎寻常的职业精神所感动:因为她是警察!
其实,人性的脆弱只是人性的刚强的反面而已。在丁元英和芮小丹最后一次聚谈时,两人就多次讨论过的命题“女人该不该当刑警”达成共识,芮小丹答应丁元英将来不再当警察,也不学法律,而学社会、人生、戏剧、创作,做父亲希望她,也是丁元英希望她做的事——研究社会,解剖社会,做个作家和编剧,解释不同文化属性的人生命运,“注册一个强势文化传播公司”,“用语言去提示文化属性和命运的因果关系,去传播强势文化的逻辑、道德、价值观”(丁元英语),“就是想去做这件事,心里非常冲动,争取有一天以我的形式告诉别人:神即道,道就是规律,规律如来,按规律办事的人就是神”(芮小丹语)
丁元英和芮小丹就这样走过了人生的一个偶然的交叉点,留下了一段浪漫的爱情影像。其间,丁元英用自己的深邃和超然的智商影响和激发了芮小丹;芮小丹则用她执着而纯真的情商感动和溶化了丁元英。
只是世事无常,人生叵测。又因为痛苦和遗憾是艺术的灵魂,所以我们看不到那个世俗意味的“大团圆”结局,只能既为“天国的女儿”洒酒祈祷,也为形体还留存人间的那颗孤寂的灵魂吟歌抚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