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踏进公司,经过乔森的办公桌,看见上面又是一片狼藉,这家伙昨晚肯定又加班画图了。习惯性的帮他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桌面,然后拿起他的茶杯,帮他泡了一杯热牛奶。乔森胃不好,却喜欢在早上喝很浓的蓝山咖啡,我说他那是自掘坟墓,他反抗,说不让他喝咖啡和挖坟没什么区别。于是我每天早上在他没来时帮他泡杯牛奶,以此断了他喝咖啡的念头。除非他来的比我早,不过这种可能几乎为零,乔森不迟到就已经是奇迹了。每每这时他就气的直跳脚,大叫:“我就这唯一的爱好也被你扼杀在摇篮里了。”
我把热腾腾的牛奶放在乔森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七分钟后,乔森推门而入,看到桌上的牛奶,立刻用恶狠狠要杀人的语气大叫:“丫头,又是你。”乔森一直叫我“丫头”,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
我慢慢抬起头,回报他一个无比妩媚“冻”人的鬼脸,然后笑的一脸灿烂,牛奶的温度刚刚好。
(二)乔森比我大一岁,两年前进入这家公司。我去年毕业刚到公司时,第一天报到,居然迷迷糊糊搭错车,到公司时已经快迟到了。下了电梯,我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办公室狂奔。在转角处和一高个男生撞个满怀,他手里抱的文件飘飘扬扬散落一地。我看见那男生一脸惊恐,只好特内疚的说了句:“对不起,赶时间。”便扬长而去,只来得及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喂,丫头,你…”。总算没迟到。主任把我介绍完,又交待了我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带我来到一个人面前:“这是乔森,你和他一组,以后你们就是搭档了。”我抬起头,笑容僵在脸上,天,这不就是我刚撞的那人嘛。面前的帅哥黑着脸,一脸的不屑,惨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主任,我可不可以换个partner啊。
很久之后乔森告诉我,报到那天我穿一连帽长杉,牛仔裤,运动鞋,他以为撞他的是一急着找妈妈的高中生,压根就没想到我是刚来的新人。我笑着打他,“你才是高中生。”他突然特温柔的说:“丫头,你就是一孩子。”那一刻的乔森让我产生错觉,以为他的温柔会只对我绽放。
(三)乔森个子很高,长的好看,皮肤白皙干净,我每次和他斗嘴吵不过他时就叫他“小白脸”气的他恨恨的说,总有一天要去夏威夷晒成古天乐那样的。别看他和我贫嘴时滔滔不绝,可是对很多女生都惜字如金,对其他女生都冷的很,乔森不是那种喜欢和女生搭讪的男生。对我,可能是因为我是他的拍档,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乡,也可能他根本没把我当过女生,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天真无忧的孩子。那时候,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乔森很照顾我,完全尽到一个师兄和老乡的责任。乔森也说,跟我在一起,他会忘记很多烦恼,我们常常一起悠闲的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笑的没心没肺,大声说着自己的理想以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抱负。可是,总有那么些时候,我会看见乔森眼中不易察觉的忧伤,即使一闪而过,我还是感觉的到,我知道,乔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四)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年末的时候,公司聚餐,那天,刚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开心的不停用手接住雪花,看着晶莹的六角形的雪花大片大片的在我的掌心融化,我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一路上,和同事嬉戏打闹,还恶作剧的把冰冷的雪花放进乔森的脖子里,但那天的乔森一直很沉默,只是微笑着,居然没有反过来捉弄我。
在饭桌上乔森就醉了,在我的印象中,乔森从来没在公开场合喝醉过,他一直很有分寸。后来,我负责送乔森回家。走在薄薄的雪地上,摇摇晃晃的他突然说:“丫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现在特想和你聊聊。”坐在温暖的咖啡厅里,我终于知道了乔森今天沉默的原因,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喝醉,终于知道为何他一直没有女朋友。
(五)乔森和林小颜是高中以及大学同学,林小颜漂亮,活泼,聪明,弹的一手好钢琴,在高中时就已经是校花,有很多男生追她。乔森从高一开始喜欢她,一直没有变过。林小颜知道乔森喜欢她,不拒绝也不接受,心安理得的享受乔森的关心。
大学毕业后,林小颜去了上海工作。见面少了,可是乔森依然会关心她,给她鼓励和安慰。林小颜也常和乔森联系,向他诉烦恼和不快。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比好朋友更好的关系。再后来,林小颜恋爱了,和一加拿大富商。我很奇怪乔森知道后居然还是一样关心她,帮助她,像好朋友一样聊天谈心。乔森苦笑着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希望她幸福,无论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我看着乔森,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末了,乔森幽幽的说:“今天是小颜订婚的日子,然后,她会移民加拿大。”
我突然明白,这么多年来,林小颜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全都牵动着乔森的心,我突然明白,乔森眼中的那抹忧伤是因为林小颜,我突然明白,乔森对林小颜的爱是如此根深蒂固。我突然明白,林小颜在乔森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
(六)后来,我和乔森都没有再提起那天的对话。乔森还是像以前那样和我打闹吵架,可是我却越来越关心乔森,越来越在意他,越来越想见他却又怕见到他,我知道,我爱上了乔森。我发了短信给他,我说:“乔森,忘了林小颜吧,我想做你女朋友,我爱你,乔森。”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收到乔森的短信:“对不起,丫头,我没有办法忘记林小颜。”短短一句话,刹那间我湿了眼眶。
我和乔森开始刻意疏远对方,不再打闹嬉戏,不再吵架斗嘴,不再大声玩笑,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决定离开,去到没有乔森的地方。辞职时,主任一再挽留,可我去意已决,没有留下的理由。走的那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乔森打来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乔森的名字,我关了机。再开机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了。手机里全是乔森发来的短信,他说:“丫头,你在哪?”他说“丫头,你辞职了?为什么?”他说“丫头,错的人是我,该离开的人是我,对不起。”…他说“丫头,我不是没有对你动过心,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是值得让人用真心去爱的,既然我给不了你全部的爱,就没有资格爱你,我喜欢你,丫头。”他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我明白,在乔森心中,林小颜已成了唯一。
(七)我换了手机号,关了邮箱,不再上MSN,我切断了所有能和乔森联系的方式。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我是个坚强固执的孩子,我相信,离开乔森,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即使不再快乐。我知道,我不恨乔森,因为我爱他。我知道,我不是想忘记乔森,因为他已在我记忆深处。我只是想可以简单一点,快乐一点,所以我选择离开,所以我不再见他。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谁都一样可以过的很好,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幸福的绽放会有所不同。风轻了,云淡了,花开了,明天,谁又会是谁的谁,既然只能放开,既然无法释怀,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那么,离开是唯一出路,虽然会痛,却好过暧昧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