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月,熙凤也病了,王夫人便让李纨掌管大小家务,李纨为人仁慈,虽执家有道却无力震慑底下人,以至于下面人逐渐懒怠,事事不能周全。而黛玉养病向来柔弱,也未曾管过家事,王夫人因贾蔚之因而对络梅爱屋及屋,想络梅也有几分熙凤的性子,便令络梅协助李纨共同执掌家务,李纨便将府内的女眷杂事交于络梅打理。
黛玉之病常要用些川贝、燕窝、人参,原来熙凤总会安排丫头按时送来,络梅执管之后,送来的药材要么缺斤短两,要么品质不佳不能入药。黛玉是省事之人,不大言语。这日一个家人又送来了半斤人参,正好依云接过,打开一看,竟无一条齐全,具是放置以久的劣品,依云性格豪爽,见不得这般龌龊行径,拿着人参就去找络梅,络梅冷笑说:“依云妹妹,不当家不吃柴米油盐贵,林姐姐一年吃了多少人参,多少川贝,多少燕窝,现在家中情况不似当初,也尽力维持姐姐用药,平时给的都好,可今日好参恰好用完了,也只有这样的了,暂且先让姐姐用着,过几日有了好的,必要送过去的。”李纨听闻此事也不便责备络梅,私下令人送了一包人参、燕窝过去,又仔细吩咐紫鹃:“若用完了再去找大奶奶要。”
黛玉听依云说了人参来路,特叮嘱:“且不要告诉宝玉,他那呆子要闹起来,太太必然是怪咱们多灾多病还多事,以后这些贵重的药材,若是送来就用,若不送也不要再去找。”依云:“姐姐的病必要这些药来医的,若没有,如何是好。”后来黛玉逐将自己母亲所留的首饰挑出一两件换了些银子,才保全自己寻医用药所用。
贾政因皇命领了官差前往皖冀,宝玉痴呆之症好了很多,贾政便带了宝玉一同前往,以便亲自予以教导。宝玉听从父命离去后,黛玉依云等只安心度日,可厨房里送来的一日三餐倒一日不如一日,王夫人只顾求神拜佛,虽有耳闻却从不过问,李纨看不过去便叫了厨房的丫头婆子训斥几句,但那些下人欺软怕硬只听络梅的,依云要再去理论,黛玉却劝她,如今她在家中得势,何苦去碰那个钉子。因黛玉默不作声,下面人更加变本加厉,月钱、衣料等都慢慢短缺起来。黛玉自己拿出私己银子另外补贴才能维持。
依云知黛玉所剩首饰已并不多,便背着黛玉与紫鹃、雪雁绣些女红,再托了茗烟偷偷拿出去换钱。黛玉知晓后心疼她。依云眼圈一红,含泪说:“姐姐,我从小没了父母,只有老太太最疼我,常接了我来,和你们在一起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未嫁卫家之前,嫂嫂嫌费用大,不用针线上的人,只让我自己做活计,那时家中大小幔帐、锦被、衣服、手帕、络子,都是我与丫头婆子做,常常做到三更天,比如今更累十倍。如今姐姐救了我出来,就让我尽自己的心吧,也不求多少,维持咱们花费,咱们还要好好的过日子不是?”
这年春季,宝玉随贾政办差回来,贾政向皇帝禀报,感激皇恩福泽,宝玉身体已经恢复,皇帝因宝玉诗词通达便派了个差使给宝玉,去翰林院当差。王夫人等皆喜出望外。
络梅因宝玉回来也不敢在饮食方面再委屈黛玉,又因每日宝玉必去看望贾蔚,络梅又颇有心机手段,与宝玉日渐亲近,对黛玉更加懈怠起来,黛玉日渐消瘦,旧病愈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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