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机器、社会与经济的新生物学
[美] 凯文•凯利 著 张行舟等 译
凯文·凯利在国内有个爱称——KK,前些年科技创业圈人士言必称KK, 这本《失控》作为KK三部曲首作也风靡一时,能与之媲美的只有雨果奖得主刘慈欣,和他的地球往事三部曲——《三体》系列。
KK和大刘被如此推崇,其实是因为他们都承担了“文明架构师”的角色。
KK的新生物文明和大刘的三体文明,KK的机器生物化和大刘的降维打击,都是宏观尺度的文明的构建与改造,而悲悯的小人物,如《失控》里的诸多科学家和《三体》中的地球人,为了人类的进步或延续而勤恳付出。
现实生活中的创业者也多为悲悯,大舞台小人物,着迷于文明维度上的架构,又身陷不被理解的琐碎,KK和大刘自然成为信仰般的存在, 经常被他们挂在嘴边也就不足为奇。
好了,停止施放嘲讽技能。
比起三体文明,作为科幻迷,我却更迷恋KK的新生物文明。《失控》里所描绘的新生物文明不太遥远,让人既向往又敬畏,关乎“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
这本厚达700多页,长达50余万字的大部头,核心其实就两个字:进化。
KK所描绘的新生物文明是由进化来完成的,而非制造。纵览全书,新生物文明的底层逻辑有三——生物逻辑、造物逻辑和进化逻辑。
1
谈及生物逻辑时,KK多次提到一个词:涌现。所谓“涌现”,是指系统中的个体遵循简单的规则,通过局部的相互作用构成一个整体的时候,一些新的属性或者规律就会突然一下子在系统的层面诞生。
KK讲了多个关于“涌现”的群体性行为,比如蜂群思维。
蜂群思维是涌现出来的群态,是由许多独立的单元高度连接而成的一个活系统,具备生物属性或生物活力特质。其神奇在于,没有一只蜜蜂在控制它,但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只从大量愚钝的成员中涌现出来的手,控制着整个群体。
这一活系统的运行规则,就是生物逻辑,“海量连接中涌现出秩序”。
而且,KK认为,除了生物逻辑之外,没有任何一种逻辑能够让我们组装出一台能够思想的设备,甚至不可能组装出一套可运行的大型系统。
“机器,正在生物化;而生物,正在工程化。”在KK看来,这就是我们的技术所引导的未来,朝向的是一种新生物文明。
2
造物逻辑指的是交互逻辑,它阐明的是人类与机器之间的关系。
取代人类还是增强人类,这是一个问题。KK在书中多次谈到了人工智能发展史上的关键人物,如AI阵营的明斯基、IA阵营的恩格尔巴特,以及主张包容架构并统治当下人工智能界的布鲁克斯。
KK则用“失控”一词来概括未来的人机关系:
“我们在将生命的力量释放到所创造的机器中的同时,也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这是一种权力的让渡,是一场关于控制与力量的魔鬼交易:要获得力量,就必然失去控制。
进化的代价是失控。
不过,KK给我们描绘的不是《异形:契约》里生化人大卫觉醒并散播异形的暗黑未来,在他看来,“失控”只是对未来的一种夸张描述,那些我们赋予了生命的机器还是会简接地授受我们的影响和指导,只不过脱离了我们的支配而已。
他把未来的人机关系比喻成“放牧”:
当我们放牧一群羊的时候,我们知道自己不具有完全的权威,但我们也并非全无控制。
呵呵,“放牧”一词给赞同人工智能威胁论的人带去了些许安慰。
KK认为,控制的未来是伙伴关系、协同控制、人机混合控制,“创造者必须和他的创造物一起共享控制权”。这让我想到诺兰电影《星际穿越》里那个幽默度75%的机器人TARS,蛮温馨的。
3
进化逻辑是新生物文明的核心逻辑,《失控》里被提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进化”。
KK对达尔文式进化是抱怀疑态度的,他更倾向于支持拉马克的进化理论,即文化正在修改我们的基因,“随着人脑的进化,人类创造了文化,文化又催生了真正具备后天获得性遗传的拉马克进化。”
这也是现在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化基因(meme)”,它由英国著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在其著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meme一词也翻译为弥母或模因。与生物基因不同,文化基因是通过非遗传的方式,特别是模仿而得到传递。
拉马克和道金斯其实都在研究学习、行为、适应和进化的关系。
学习是指通过改变行为来不断搜索种种可能的适应性,适应性是指系统调整内部连接以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力,而进化的工作就是通过创造所有可能的可能性籍以栖身的空间来创造所有可能的可能性。
听起来有点拗口。总结而言,进化本质上是一种产生永恒变化的机制,一种系统化的错误管理机制,进化本身就是一种学习。
而机器要迈出的下一大步就是自我学习,“不仅仅是适应环境,更要进化自身。” 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布鲁克斯的终极梦想就是制造出充满了既会学习又能进化的机器的活系统。
“当我们的技术能够适应、学习和进化之后,我们就拥有了一崭新的生物文明。”KK在《失控》末尾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