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记忆（4）--初次捕猎：徒手捕麻雀

        “太奶奶，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一只蜗牛，它在树底下，好象很累，我把它移到树上去了。”

         “嗯！你问过蜗牛了么？万一它只是路过，在树下休息一下，被你移上树，它要下来可费事啦。那可能会耽误它的一生哦，它就去不了原本想去的目的地了。”

         “哦，那我去移它到原来位置，由它自己决定去向。”

         “对的，自己的路，自己走。”

         “太奶奶，你伤害过小动物吗？”

         “嗯，有的，还不只一次呢。”

         “说说吧，我要听，我要听。” “好吧。”

         七十年代中期，我上小学了。一个夏天的周未，中午，阳光普照，热，有蚊子，不好睡觉。隐约听到外面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更睡不着了。

        来到院里，看见板栗树上好多麻雀，在叶片发亮的树梢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靠近树的杂屋房二楼走廊护栏上也有不少麻雀。护栏的其中一根木柱朝外的一面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有一只麻雀钻进去，一会又钻出来，钻出来，又钻进去，玩得不亦乐呼。这个洞以前没被发现。可能是屋檐下滴水，木头腐朽了，被麻雀尖嘴一嘬一嘬，洞就有啦。

        我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悄悄隐在走廊里，从护栏间隔中间伸手将洞口封住。呃！捉住了。 我开心地跑下楼，进主屋找根麻绳，牢牢地绑住麻雀的一只脚，然后再把麻绳绑在窗棂上。然后又悄悄上了杂屋楼，躲着。躲了很久，没有别的麻雀进去。

        哎，怎么办呢？ 我跑回主屋，从米缸里抓了一撮米，又上了杂屋楼。米撒进了木洞里，人躲回走廊。一会，就听见有麻雀来了。突然用手一封洞口，呃，好象不止一只！哬哬哬！麻雀在里面猛挤，撞我的手掌，我一只手肯定捉不住。

        我紧紧地封住洞口，大声呼喊哥哥。哥哥从书房里出来，看见我双手都抱着木柱子，上身已高出护栏很多，以为我要翻栏杆，吓坏了，立即制止：“干什么？不要命了！蹲下去，赶快蹲下去！你这孙猴子，皮痒啦。”我大喊捉住麻雀了，快来帮忙。哥哥开始不信，后来见我说得认真，就上楼来了，两人配合从洞口里捉出了三只麻雀，三只额！一只也没跑掉。同样一一绑在麻绳上，主屋的窗棂上热闹了，扑！扑！此起彼伏的起飞和撞击窗户的声音。

        我和哥哥又重复了几次，两个人都躲在走廊里，摒住呼吸，静静地，等着麻雀进入陷阱。哥哥负责去封洞口和捉麻雀。我身高不够，垫起脚尖去封洞口，平衡不好，容易掉下楼，确实有危险。等了好久，陆续又捉了三只。

         那些麻雀可能是知道危险了，也可能是吃饱了，跳来跳去，吵死了，迟迟不肯进去。我们也没了耐心，只能见好就收。

         傍晚，妈妈走进院子，我把猎物高高举在她的面前，仰着笑脸，等着表扬。妈妈问：“你哥哥用弹弓打的？”

         “我捉的！而且是用手捉的！”

         “哟！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我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妈妈听，她相信了，说我真诡。

         这天的晚餐特别好吃。个个都味口很好，风扫残云，米饭都不够吃了。红辣椒炒麻雀肉，比鸡肉还好吃。

          从此，那个木洞就被我关注了。到了麻雀多的时候，我就故技重演，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时代，偶尔改善改善伙食。

         长大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比那更美味的菜。用同样的料，同样的炒法都复原不了当年的那个味道，无法复原当年的那份心情。

         “太奶奶，我都要流口水了。我发现你不公平！你是州官吗？”

         耶？这奇妙阿姨也教得太快太好了吧！

        “当年物质太贫乏！原谅太奶奶吧。”

         实际上我无法自圆其说。长辈嘛，确有欺负晚辈的嫌疑，教晚辈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检查自己呢？当年一样顽劣，也许更甚。

         所以呀，如果以后不想在教育晚辈的时候被质疑，为了理直气壮，现在就应该严格约束自己，尽量做对事情。

                                                                              2018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