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的信封还未启封,薄薄的厚度似乎载动着太多情感,我几乎要落下泪来。这是他寄来的第一封信。
纸折了两折,我沿着折痕小心展开,像极了儿时小心展开糖的样子。熟悉的字映进眼帘,刚正、挺直,带着他独有的气质在纸张上铺展开来,好想他这个人便已立在我身前,浅笑似春风,将我那几瓣桃花都偷了去。
“见字如面。”
我所以为,他会同我讲起大漠塞上风光,长河落日圆,其壮阔与沉寂在眼中绽放,大抵是一种震撼内心的视觉盛宴。可他没有。他提起的是那些零碎的小事,家里的花开得怎样,黄色的猫儿睡得可好,“不知夫人你最近可有想我?”旖旎的字句,将整间屋子的温度都升了起来,好似他还在我身旁,同我煎茶,唱曲,论诗书。
先生也算是个诗人吧,他写斜插进瓷瓶的荷花,亭亭风致,自有一番雅韵。先生喜欢饮酒,每回醉去,便铺开纸,挥毫感慨万千。可先生又不仅仅是个雅客,他更是立苍穹的战士,是抵顽坚的将才。布阵,操练,排兵的口号也可呼啸风云。英姿飒爽,不辞万难,这便是我的先生。
“近来风大得很,夫人也不同我来关窗,大抵是要这风送来些什么吧。”
先生向来便如此,将那些琐琐碎碎的事物都描绘的极尽美好。先生怜这苍生,一砖一瓦都砌在心间的,是那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先生亦不曾畏惧,山河万里,即便是山河万里,他说他都要同我想见。
我揩去泪水,模糊中似看到先生同我告别,一刀上肩,一人上马,酒香弥散,风也怒号,可我看到先生红了眼。
“夫人且等我几日。”
唉。
我无意叹气,却百转千回将万般情绪都吐露。先生拥我入怀,我当然感受得到,先生这颗滚烫的心属于我。眉间,落下一吻。我的先生啊,我就在此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