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甲宅子前,周煜燚三人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大门终于开了,内院家仆走来说:“家主三个月前出去为族公寻找千里良驹,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
“没关系的,我是他外甥,我们在宅子里等他。”说完,准备往里走。
“等等,小朋友,”家仆立即拦住,似笑非笑地说,“你说是家主外甥你就是,好多人见家主成了族公的红人,都来认亲戚,我怎么能确定你没有撒谎?”
“我……”周煜燚脸憋得通红,一时无语,站在原地看着陈夕和风铃,非常尴尬。
“这样吧,我们家主原是神巫族的人,他的姐姐是前大祭司周子的儿媳妇,你既然是他外甥,那就是周子的孙儿,周子巫术了得,想必他孙儿差不到那里去,你施展些巫术我们瞧瞧,也许能分辨真假。”
周煜燚傻眼了,虽是周子亲孙儿,可巫术的确不怎么,就那点小打小闹的巫术,谁会相信他是周子的孙儿,缑甲的外甥?他脸一阵青一阵红,感到很没面子,一股无名火莫名其妙冒出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说完,头也不回跑开了,身后传来缑宅家仆的阵阵嘲笑声:“你这孩子,不会就不会,发什么火?看吧,我说他是冒牌货。”
陈夕和风铃快速追上周煜燚,轮番安慰。
“你们找缑甲?”
三人寻声望去,卖糖人的小摊前站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与他们年龄相仿。“我路过缑宅,刚才的事凑巧全看到了,如果你真是他外甥,我可以帮忙带你们去找他。”
“你怎么知道缑叔叔在哪里?”陈夕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我从不给别人白帮忙,你们有钱吗?”
周煜燚听后毫不怀疑地拍拍鼓鼓的钱囊,“放心,找到舅舅,不会少你一个子。”
“好说,好说,”少年走过来,“徒步走肯定不行,我们先去买辆马车吧,走,前面就是车市。”
陈夕在后面对周煜燚小声嘀咕:“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谁知道会把我们带到何处?”
“他骗我们也没什么意义。”周煜燚单纯地反驳道。
路上的盘缠是周子给的,自然全在周煜燚一人身上,他都说没事,陈夕也不好再说什么。陈夕记得妈妈曾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不要和陌生人走,陌生人有没有未成年人,她真不清楚。但是女孩子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不知不觉来到车市,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什么车都有,黄金的,宝石的,松木的,榆木的,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突然,风铃喊道:“咦,那个带路的少年呢?”
这时所有人终于发现,少年不见了。
“会不会找马去了?”风铃问。
对啊,有车没马照样寸步难行啊,这样想来也不无道理,但是陈夕回头再想想:不对,车都没选好,找马干什么,更何况,为什么不打招呼,想到这里,陈夕感到不对,赶紧说:“周煜燚,你的钱囊还在不?”
周煜燚听后急忙把浑身摸个遍,都没发现钱囊,孩子们意识到他们遇到贼了。
现在该怎么办?没有钱,就找不到吃的、住的。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幸与不幸就是一枚铜子?
如果说神巫族的打鼠事件是传奇,今日的偷盗事件就是赤裸裸的生活,他们甚至想过要不要回到紫檀木林的小园找那位老者,他或许会看在救治小白鹤的份上收留他们,但是白鹤把他们送到缑宅门口就飞回去,而且天色已近黄昏,天黑前肯定回不到紫檀林,必须想个办法先安顿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周煜燚说。
“不怪你,他脑袋上又没写贼。”陈夕安慰道。
“臭小子,别让我再见到你,”风铃气的直跺脚,“想不到山麓族仙境般的地方也有骗子,有贼。”
“哪里都有的。”
“胡说,我们河松部就没有。”
“好了,别吵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住下来,没看到天都快黑了吗?我好饿。”陈夕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非常委屈。
孩子们今天从中午到晚上一直没吃饭,早都饿的饥肠辘辘。此时此刻,陈夕觉得钱可真是好东西。
“你们呆着,我去找些吃的。”风铃说。
“去哪里?怎么找?”陈夕反问。
“找到就是了,管什么方法?”
陈夕看见风铃的眼神有些不对,急忙拉住她:“不可以,我们不能偷东西。”
“别人偷了我们的钱,我偷点吃的怎么了?就今晚一次,明早我们去野外打点野味。”
“我爸爸妈妈说了,无论什么理由,偷东西都是不对的,一次也不行。”陈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正面和风铃杠上了。风铃论年龄、身高比她和周煜燚都小,但却是三个人里最强壮、胆最大的,她这样和风铃直面冲突,不见得能占什么上风。
气氛降到了冰点,风铃脸色及其难看,但是也只是紧紧握住拳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那个,风铃啊,我们忍一晚上,明早打些野味就是了。”周煜燚说。
“对不起。”风铃突然软下来,“这个道理我懂,陆老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河松部没有小偷,我不能给河松部抹黑,对吧。”
陈夕明白,风铃之所以示弱,并不是怕自己,而是风铃从一开始就觉得偷东西不对,只是她的话触动了风铃内心最柔软的一角。
屋漏偏逢连夜雨,电闪雷鸣的夜晚,三个孩子忍受着饥饿,淋着大雨沿着旅馆、家户求了一路,居然没有一家肯收留他们。最终在车市一角发现个废弃的仓库,像三只离开妈妈的小奶猫抱在一起将就着住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