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分钟，台下几次“工”——忆当小工二三事

      暑假伊始，才休息一天，就被派到建筑工地来做小工。这非我之所愿，奈何失业半年的父亲突然有事去不得，又怕丢了这份“值钱”的工作，只好让我“替父从工”。就这样，我又开始了当小工之旅。劳作闲暇之余，忽然忆起了过去几次当小工的事情来。

       第一次当小工是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2009年）。那个年代，农村学生假期很少去上补习班。要么赋闲在家，要么找个活干。炎炎烈日，我和老母（母是个姓氏，我的高中好友）找到了附近工地上的工作。我的岗位是运砖（也称搬砖），母的岗位是除灰。17岁的年纪，身单力薄，没有现在这么臃肿。虽然初次面对如此吃力的工作，但内心仍然坚定无比，高薪的诱惑（一天八十）让我在第一个夜晚想入非非，竟然为如何使用这笔即将到手的“巨款”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桑拿的室外，成了我锻炼意志力的起点。然而「到底是天气太热，包工头对民工剥削尤甚」，干到第七天，我就萌了打退堂鼓之念。我对老母说：我想好好写作业了。老母话极少，笑道：这活你坚持不了，同样，作业你也完不成。 一语成谶。当皮肤黝黑的老母拎着铺盖走进宿舍时，我正忙着抓瞎。 在“坚持”方面，我依然跟老母相差很远。 

       转眼高考（2011年）结束了。考完第二天，我又和老母登上了前往天津打工的大巴。七天后，我们坐着极具文艺情调的绿皮火车，从天津怏怏而归。 这一趟的经历使我有些遗憾。我们一行四人在距离海边只有五里的塘沽工业区流浪，始终没有去看一看大海。 回家之后，为一雪天津之耻，我与放暑假在家的哥哥再一次走进了工地，没过多久，我又叫上了老母。面对“大如山”的水泥堆，“高如楼”的脚手架，“烫如火”的白石灰，我们三人，像巡山的小妖怪，在工地上窜来串去，你搬砖来我推车，我筛沙来你掺灰。渴饮崂山酒，饿食东家肉，过着白天汗流浃背，晚上“醉生梦死”的日子。

      邢台的夏天，多大风雷雨，这也是我们所期待的天气。可每当大雨过后，工地上总会泥泞不堪，这也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天气。步入社会三年来，我慢慢觉得，工作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矛盾体，你恨他又舍不得他，你爱他又想离开他。爱恨交织，让人欲罢不能。 二十天来，路边的三座房子依次拔地而起，排列整齐。我把它看作我的艺术作品，每次端起东家的酒，都有一种想摔碗的豪情。但我们也感觉特累，身体开始吃不消。青筋爆起，肌肉酸疼，除了臀部白色依旧，其余都已黝黑。我和哥哥就一次想偷懒旷工，还被负责任的工头发现，并转告给了我父亲。我父亲一听怒不可遏，开着三马就冲到了奶奶家，把我们二人从午睡中提溜起来，一顿好训。我父亲说，这是不爱岗敬业的行为。       

      事故总是伴随着懈怠和疲倦而来。首先是我不小心被从房顶掉下来的铁锹头砸中肩膀，剜出一小块肉和少量血。没过几天，我哥在架子上打圈梁时，没踩稳，从上跌落下来。幸亏我哥福大，我急忙上前扶他，他蹭地站了起来，大呼没事没事，搞得我噙着泪笑话他没出息。紧接着，好友老母在起重机下拉东西时，不幸被倾斜的铁管砸中，脑袋开了花，躺在地上懵了好几分钟。 这三次“事故”，引起了我母亲的重视。老母被砸中，给我们这次打工画上了血红色的句号。 

       第三次当小工，是在上大一的暑假。我和哥哥从北京“逃命而归”，现如今北京7.21特大暴雨的雨还在我隐约在我心头下。回来以后，又无事可做（我父母见不得我哥俩闲着）。听说本家二奶奶在工地干活，遂把我俩介绍去了。这次工作比较轻松，天气也凉快，我俩一边干活一边说笑，时间过的也快些，倒没觉得第二次那么烦躁。这正是：北京吃了苦，小工也觉甜。吃得苦上苦，小苦不算苦。

       蹩脚的经历不值一提，可它却是我走过的路，成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风景。

       今天哥哥给我打电话：“昭，我们不是说好了，今生今世，再也不当小工了吗？你怎么背弃了我们曾经的承诺。”

       我：“一天一百八。”

      我哥：“好好干！”

       回忆了几件小事，翻出了过去很多有趣的经历。说到底，我想表达些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普通的生活。】

     【而我一生的梦想，不过是完成这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