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江湖散文第六期5号(黄殿财):我的童年

我出生于七十年代,上面有三位姐姐,一兄一弟。那时候是生产队大集体,物质匮乏,兄弟姐妹又多,每天都处于半饥饿状态。

我从小几乎没有穿过新衣服,穿衣是捡哥哥姐姐们穿不上的旧衣裳,妈妈洗洗补补改改我穿在身上,一年光着脚丫走半年,过了年二三月赤脚满地跑,一直跑到打霜下雪,出去冻脚才算穿上鞋,过年守年夜,妈妈送上一双千针万线做的新布鞋。

图片发自简书App

也不知道从小我怎么那么样邋遢,鼻涕天天和我有缘,二个鼻孔时时就像有二根自动伸缩的粉条,一上一下伸缩乱动,快到嘴巴时,用劲一吸,又回到鼻子里。直到鼻孔装满吸不进去时,用袖口横切一抹,弄得满脸鼻涕,等到袖口风干时,光亮亮,硬邦邦。

姐姐哥哥给我取名叫花脸猫,由于我鼻涕常常守护着鼻孔,想张口说话感觉呼吸困难,自卑的我很少开金口说话。几乎不和别人交流,天天围着姐姐哥哥弟弟身前身后转,就像小尾巴一样。

湾邻见到我都把我当着玩物逗着我说话,逼急了我只能笑笑回拜一下。

父母也不甘心认为我是个哑巴,闲时教我学说话,让我叫爸,我一逼急了,只能呀呀二声应付一下,红着脸跑开了。

在我五六岁左右一天,父亲终于忍不住了,抓住我的小手,让我叫爸,我还是叫不口。父亲一生气,牵着我的手,连牵带提把我提到池塘边,讲再不说话我把你扔塘里淹死你!

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就是喊不出爸爸来。父亲把我提到池塘边上,当我脚板刚放到水里时,求生本能吓得我大喊一声:”爸呀!我会说话了……”

这一吓还真把我吓得会说话了,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说话嘴里像含着核桃,就是表达不清楚,直到现在还是口齿不清,不善于和别人交流。

爸爸非常疼爱哥哥弟弟,哥哥上面二个姐姐,可能有些重男轻女的原因呗,加上哥哥眼神好,口才好,又能干。哥哥每天早上起来,中午和下午放学后,捡猪屎粪能跑几公里,交给生产队换公分,换来的公分可以顶上一个棒劳动力。哥哥学习又好,弟弟是父亲的幺儿,享受特殊待遇,爸爸早上躺在床上用脚趾头夹着弟弟的鼻梁,笑嘻嘻地说我的幺儿哟!

我也很想享受弟弟特殊待遇,把鼻梁伸向爸爸脚趾头,谁知道爸爸一夹,夹出一脚丫鼻涕来,用脚一蹬,让我上一边去。

由于我不善于言辞,在生产队同龄人眼里,成了他们的笑柄,挨整的对象。他们经常把我扳倒在地上,骑在身上当牛当马骑,用巴掌拍打着我走来走去来取乐,我的哭泣声,换来他们阵阵欢声笑语。

记得有一回,我爬到脱粒机上面玩,当我脚板伸进去脱粒机时,大队干部的儿子突然转动皮带轮,轮子上的叶片一下子把我的脚板卷掉四五公分大块皮,当时鲜血直流。我哇哇大哭跑回家,妈妈心痛不得了。

妈妈心疼归心疼,谁让我被当官的孩子弄伤了脚,妈妈也找过他家,人家讲花脸猫的脚放的不是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妈妈也是一脸的无奈,叫我以后离他们远点。

湾里好心人用民间偏方,吸过烟的烟头丝按紧止住了血,妈妈则每天用开水化开盐给我清洗伤口,看着伤口逾合,结疤一直到十几天后伤口自然长好。而他家没有一个人来望我一眼,更没有人付一分钱药费,把我恨得要命。

慢慢修好伤,我又出去玩,那小伙子看我爸妈软弱可欺,我又老实,便又准备来整我,我本来脚疼一个多月,恨他妈的要命,不善于骂人的我,当时骂了句:”我X你妈的B!”

一句话激怒了他,他认为我本来很老实,现在你还敢骂人了,简直是反了天!上来一把扯住我耳朵,把另一只手伸到我嘴巴里,要把嘴巴撕冒血。

我一张口咬住他手指头不放松,他被咬痛嗷嗷大叫,便松开扯耳朵那只手来帮忙,被我连咬带挠,他手背上,脸上全是我的指甲印。旁边的看热闹的孩子,吓得没有一个敢上前。都说花脸猫疯了,变成狗子了,又咬人,又挠人的。一直把他弄老实不揍我了,也不敢动了,他只有痛得光是个哭,我也累得没力气了,才松开咬住的手指。这回该临着他哭着跑回家找他妈去了。

他爸当着官的,他妈说话也霸气,把她儿子带到我家找大人,用狠毒的话骂着我,你这王八子子儿,这么小一点就下这么狠的手,长大了还不杀人了?你这黑砍头的,砍千刀的,看你把我儿的手咬的,脸挠的……

她儿把我的脚绞伤那大一个口子,我妈都没骂他一句,她自己也不骂她儿子一句,还不怪她儿。把我骂得吓到躲在屋里,心里暗暗想着,她骂我等于算是骂她儿子算了。最后硬找我妈敲诈二只下蛋换盐的老母鸡,作为补偿她儿营养费。

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来欺负我,别人也知道我平时一声不哼的,要是把我惹急了,也不得了,又咬人又挠人的。

人身都是肉长的,他打我时我感到痛,我咬他时他也晓得痛啊!

这才让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一味的忍让哭泣,比不上回击一次,比着我哭着流着的眼泪,求饶时有效果好的多。

慢慢地我长大了,我明白做人的道理,靠人靠父母靠祖上,还真是不如靠自己。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一旦逼上绝境,爆发力是不可估量的。万事皆有可能,包括不敢讲话的我,在为了保着性命时候,也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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