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安定了好一阵子了,终于大队长确定了安营扎寨的地点,于是大家又收拾东西,来到了一个北坡下面,这个坡很平缓,树木成排而立,其间还有几垄地,在我们驻扎的地点旁,还有几间破旧的黄土屋。
这黄土屋正是牧羊人的办公室兼宿舍,他们从别的村子赶过来,每年给老板放羊,住在这里一阵子。因为成了邻居,后来吃过几次羊肉,这是后话。
我们刚刚赶到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地方要安营扎寨要怎么规划呢,不过很快队里就确定了“四合院”方案,院落坐北朝南,一排帐篷对着一排我们的车辆分别在东西两侧,餐厅帐篷比较大,直接横在正北方,中间恰恰还有几棵树,倒正好成了院里的园林。
规划好以后,说干就干,很快我也参加到劳动队伍中。定点,拉线,帐篷展开,纤绳,地钉,几经调整,天色也渐晚了。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红砖,要铺到帐篷里作为地砖。几个人分工合作,用锹挖开一层地皮,然后把转头按照两横两竖铺开,少量土回填,一直到开饭,这才干完。
第二天,上级对领导看好了这块地皮,要把餐厅帐篷那一排霸占去,我们无奈,又再次搬迁,重新再干。这一次把“四合院”中间让了出来,整体向西平移,最终形成了一个矩形院落,院落中间一个医务帐篷。不远处的西北方挖了厕所,黑色网子一围,塑料布铺在茅坑上,方便液体排泄物下滑。
后来几天,基本工作都是平整院落,打扫卫生,有一棵树下有几堆土,硬是被我们铲平了,人类改造自然的决心是多么地坚定,而这样的改造,其实也能带来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我以为,这样的小兴土木应该告一段落了,没成想,后来的标准越来越高,周围拉上了铁丝网,树起了铁篱笆,还修了大门,很气派的大门。
帐篷用尿素袋子装了土压着,并且袋子也是经过加工的。
为此,我在当时的日记里详细地记了那天雨后的劳动过程。
清晨太阳羞羞地躲在云层中间,头也不肯露出来,昨晚只听见雨滴在帐篷外跳着舞,这雨不大,但是天一下就凉下来,寒意与困意萦绕眼前不肯散去。
一声集合口令伴随着鸟叫,一群人就从帐篷里出来了。他们今天要继续完成庭院的建设工作。
首先是把土装进尿素袋子里,然后用木板拍成砖块,整齐划一。
木板敲打在袋子上,那声音,就是“啪 啪 啪”。这是一个技术活,你需要完美掌握袋子里土的量,还要控制形状,压住边角,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来赞叹你的巧夺天工。多了就倒出来,少了就添点,先用拳头拍出大体,再用木板修形。经过不断的调整,最后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接下来是打扫工作了,上午认识了两种工具,一个是大扫把,另一个是十二齿的耙子。大扫把主要用于清理较大垃圾,适用于野外,结实耐用,使用方便,使用时应注意不要让扫把头过于紧贴地面,这样阻力会很大,要像“清风拂山岗”那样,具体力度需要多次反复练习,仔细体会。
另一个是十二齿耙子,没错,它比猪八戒的九齿兵耙更胜一筹,金属头耐磨,对于林间杂草,树枝等效果拔群,使用时可采取侧姿,从腰部发力,用肩膀的力量带动全身。需要补充的是,当清扫面积很大时,应该充分估计清扫半径,合理安排垃圾集中点。这里面可能需要高中物理的知识,数学知识,人体解剖学,运动学等专业知识,还需要课后多加练习才能熟练掌握这套复杂动作,成为一名合格的环卫工人。
劳动的光荣感与使命感充斥在心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这一上午学到的东西有点多,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比如最佳拍打力和拍打角应该如何计算,怎样利用林间树木估算清扫半径,它们萦绕在我心头,让我止不住思考了起来。
一个工友对我说,“我小时候我妈教育我,要好好念书,要不然就去扫大街干体力活,我说我不想,于是我好好念书,就是不想干这个,没想到,大学毕业了,还是来扫了大街,整天干体力活。”我瞟了他一眼,心里想,这同志真没觉悟,只会念书有啥用,山上下乡才能发挥作用,读书?读书有个屁用,活不会干只会被别人瞧不起,我抡起大扫把,只觉得浑身发热,更有干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