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半夜，他床边的手机震个不停。

  清晨，随着手机闹钟，他起身，拿起手机。手机屏幕里弹出十多条信息，他向上划着屏幕：从凌晨三点便开始，再次是四点，五点半。所有信息的发送人都是“妈妈”。

  点开那条信息，“儿子，今天是你离家在外第一次返家。”

  是的，今天他要回家了。过年前夕，返家的游人很多。他收拾东西，准备前往车站。

  在赶车的路上，他细看着妈妈发来的信息，“出发前，记得吃早饭”

  “记得带身份证。”

  “路上注意安全，天冷多穿点。”

    ……

  等到他看完，才发觉，信息发送时间终止在五点半，妈妈一晚上没有睡觉。

  车上的广播放着轻柔的女音“亲情在路上，奔赴家的终点”。他看着窗外纷纷飘下的雪，似是在敲他的窗户 对他说“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他看了很久，很久。雪似银针刺着心，不算痛，但有感觉。睫毛微颤，手不觉得握紧了。

  “谢谢师傅”他到车站了，看着车站名的红色字，他回想起独自离家第一次来到这个车站的场景，他有些发愣，时空交错间，他一时不知自己是背负梦想的追梦者，还是思家心切的返乡人。

    坐上高铁，车上广播回荡着“各位乘客，亲情就在路上，与家人团聚吧…”他的手机又响了。

  “儿子，坐上高铁了吧”

  “等你回来也该中午了，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包里有吃的吗？饿了垫垫肚子，别舍不得钱”

  “别坐过站了”

    ……

    一言未发的他，听着妈妈的唠叨，他不由自主地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电话那头传来妈妈讪讪地笑。挂断后，正准备闭眼睡觉，耳边传来似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哼歌声，循声望去：一位妈妈双手环抱着孩子，闭着眼，轻拍着孩子，哼着歌哄孩子睡觉。怀中的孩子嘴角扬着，似是在做什么甜美梦。他看着，心中一紧，这似乎是儿时妈妈哄他睡觉哼的歌。

    时间的齿轮极速倒退，一个蝉鸣的夏天，他穿着白背心，蜷缩在妈妈怀里，树荫下，妈妈摇着蒲扇，口中哼着歌。微凉的风伴着轻柔的声音贯入耳中，似春雨滋润着他的心。

    记忆停在那了。

    妈妈不会再哄他睡觉了，与妈妈的话也少了。妈妈似乎只会说“早上吃饭了吗？按时睡觉了吗？”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长大的步伐太快了，妈妈追不上了，便停在了原地。只有这样妈妈才能参与他的生活。

  “儿子，列车会准点吗”

  “到站了吗”

  “门给你开着”

  “会准点。”

  “马上到。”

    他情绪有些波动，他希望像溪水环游世界，拥抱回他出生的河流。

    他穿过拥挤的车厢，奔赴他留在记忆里的妈妈。

    放手如果是一门功课，那妈妈一生也没有考过。他跑得很快，很快，因为家中有不会凉的饭菜，有永远开着的门。路上的雪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天气再冷，但有两颗心是炙热的。

    亲情就在路上，是相隔万里，两颗心却近在咫尺，是穿过温柔时光，有妈妈的地方就有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