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的活着。
——《麦田里的守望者》
过去看到那些见面就很懂规矩的孩子,我是很开心的,因为我觉得那是有家教的体现;如今再看到时却也会替他们感到一丝悲哀,因为那可能不是家教好的缘故,而只是他的不得已。
以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过早的承担了生活的重担,过早的学习了社会适应技能,也就意味着过早的压抑了我本该爱玩的天性。当别的孩子还在溜冰场上嬉戏时,我在拼了命的学习;当别的孩子还在家人怀里闹脾气时,我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擦干眼泪;而当别的孩子还能有前辈从旁指导时,我却只能抬头看看天空,扯开干裂的嘴无奈地笑笑。
但奇怪的是,别人居然还在羡慕我,有的人甚至还会说:“你这么优秀,难道还会有生活的苦恼吗?”可是,这就是我唯一值得被外界所称赞的东西了,如果连这个都不曾懂得的话,那我还能有什么呢?相反,这些按照适应年龄成长的孩子,这些在白昼下闪耀的光芒,又岂能懂得夜色的幽暗?
长大的过程就意味着得学会接受,接受这个世界所立下的条条框框,然后被打磨,最后直到变得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而我们却变得越来越像。就像是工厂里量产出来的产品,被打上了必须的logo,每个人都有。
如果不接受呢?那你就是个格格不入的“次品”,就像安多尼里先生对霍尔顿说的那样“你是个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因为你对任何事情都不满,你对任何事情都抱有自己的看法,你觉得是这个世界错了,这个世界过于虚伪,你奋起反抗,你拼了命的嘶吼呐喊,富有战斗的热血和激情。可当你老了之后呢?连瞥一眼的动作都不想再有,也不用说去反驳,也更不用说拿起武器去抗争了。
但是,也并不是说长大就是一个很令人绝望的事情,这只不过意味着你的眼界更高了,你的视野更广了,你看问题的角度更加周全了。所以你不再愤怒,不再反驳,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有深层的原因,而你也觉得这个原因是令人信服的。
但如果把这一切技能都过早的让一个孩子接受,那本该是释放快乐天性的孩子从此变的压抑。那这个世界肯定是变了,变得残忍,变成一个未知而令人恐惧的地步。
有人说脏话是人类史上的杰作,因为它达到了语言的尽头,它让很多矛盾得到了和解和释放。如果没有脏话,那每当有矛盾发生的时候,人们不再选择互骂,可能直接就抡起胳膊准备干架了。所以,脏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起着一个缓冲的作用。
那年轻算什么?应该也算缓冲。如果一个年轻的生命急速的过度到了成熟阶段,可能看不出明显的什么,但我想,他的内心肯定有过挣扎和不安,甚至是对过去生活的一种无形间的愤怒。如果真的打算温柔待人的话,就让他按照年龄慢慢成长又有何不可呢?起码,他是幸福的。
或许,你之所以没有很幼稚,并不是因为自己拥有一对天使般的翅膀——而是在那深渊之前,在那悬崖边上,你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件足够美好的事物,能让你再往前踏出一步。于是,你就这样理性地,克制地,温驯地,守规矩地,活了一辈子。你的成熟,既是很运气,也是很可悲的。
归根结底,一个单纯而鲁莽的年轻人,也是很可敬的呢。